在耀眼的燈光和目光中,區領導走上主席臺,嶽文是最後一個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的,他的座位在第一排的最右側,而他的準岳父坐在了中間,最中間是霍達。
會議在雄壯的國歌聲中開幕。
這個舞臺是多麼地熟悉,在這裏,他第一次從廖湘汀手裏接過沉甸甸的獎牌,也在這裏呆立注視臺下出了糗。
多少次,自己在這裏發言,領獎,是這個臺子上的常客。
可是今天,自己終於不是站在這裏,而是坐在這裏了。
嶽文看着臺下前幾排的面孔,那是區裏的一些街道的老黨工高官和處局長們,他們是否也在看着自己呢。
長長的電視臺攝像機搖臂在他跟前緩慢而過,他就知道,今天,自己的形象已經走進開發區的千家萬戶。
區領導,再一次看着臺下的機關幹部和政協委員,嶽文心潮澎湃,區領導,自己已經是區領導了。
“起來,不願作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鑄成我們新的長城,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嶽文突然感到喉頭髮鹹,他感覺到眼裏也是辣辣的。
自己走到今天這一步,有血也有淚,有成功的時候也有失敗的時刻。
如果失敗,自己的血染紅沙場,卻將會被人漸漸遺忘。
因爲,歷史不會記住失敗者的鮮血,只會記住勝利者來之不易的微笑。
只有勝利了纔可以享受這成功的榮耀,享受這燈光打在身上的感覺.
上一屆的高官仍然在做着報告,要到本屆會議結束時才能正式把火矩傳給蔣勝。
不用看,蔣勝現在肯定是一臉嚴肅,那張黑臉板得緊緊的,可是昨天從中午喝到晚上,蔣勝卻是喜笑顏開,不用問,對自己這個女婿是滿意的。
很滿意
喝高的蔣勝把自己叫進了書房,“上面的變動聽說了”
“聽說了。”嶽文扔執晚輩禮,絲毫不敢怠慢。
“霍書記要走了。”這個倒沒聽說。
“誰來”嶽文問得很直接。
“交城市高官遲運通。”
“他來”嶽文道,交城與開發區相鄰,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有什麼打算”蔣勝又問道。
“幹好工作,沒有什麼打算。”這個年紀已經是副廳,他志得意滿,新來的工高官不能動他,短時間內不能動他,現在他這個副主席,日子好過的很。
他注意到,蔣勝似乎有話要說,可是還是沒有說出口。
全區領導幹部會議開後,霍達走了。
全區領導幹部會議開後,遲運通來了。
有時想想,生命就在這樣一
個一個會議中流逝,如果會議可以作爲生命中的一個個節點的話。
“馮驥,給我安排個時間,我想跟遲書記彙報一下工作。”這是一個姿態,一個很必要的姿態。
霍達到了市裏,何厚華安排到東炮臺街道任街道辦事處主任,現在馮驥接任督查處主任。
可是,馮驥很快反饋回來,今天上午遲書記要到芙蓉街道調研,很快,寶寶也打來電話,這是新書記的第一次出行,工委辦公室很緊張,要求下面也很緊張。
遲運通的調研仍是一輛中巴車,並沒有警車開道,帶的隨行人員也很簡單,新任管委常務副主任蔡永進,工委祕書長劉衛東,再就是幾個處局的局長。
依照慣例,嶽文上了中巴車,在遲運通右道邊坐下。
遲運通四十多歲,是個麪皮白淨的中年人,戴着一幅金絲眼鏡,頭髮一絲不苟地梳在腦後。
第一次調研,他很和氣,也不知以後是不是仍然會這麼和氣。
第一個調研點是芙蓉港,對於芙蓉港,遲運通看起來很關心,問得很多,嶽文回答得也很多,包括對港口的設想,將來寫進合同裏的設想,遲運通不住點頭。
“好,南部新城以港帶動,港城互動,融合發展。”遲運通下車,初春的海風把嶽文的頭髮吹得象一團跳動的火焰,可是遲運通的頭髮卻紋絲不動。
這是個什麼樣的人不知道,但肯定很注重面子,表面的東西一定要琉璃光,嶽文暗自揣摩着。
“芙蓉街道作爲新城區的所在地,街道要打造好,港區要打造好,芙蓉島也要打造好,三點聯動,南部新城就拉開了框架。”
嶽文臉上笑着,笑得人畜無害,可是心裏卻在琢磨,三點聯動,不說別的,就是連接芙蓉島與陸地的大橋,造價就是區裏承擔不起的。
“嶽主席,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是不是錢的問題”遲運通突然道,把嶽文嚇了一跳,他怎麼象是個蛔蟲,什麼都知道
遲運通很滿意嶽文臉上驚訝的表情,“這難不倒你,羅書記都敬過你酒嘛。”他來的時候,見過羅宏民,羅宏民還單獨提到嶽文,說這是個能幹的幹部,善於空手道,啥意思就是把沒有的東西變成有的東西,特別善於空手抓錢。
有了他的這個表態,嶽文心裏很沉重,估計新官上任三把火,這個遲運通名爲調研,心裏肯定研究過開發區的幹部和發展,要不也不可能說得這麼中肯。
開發區民交城隔着這麼近,許多事是相通的。
那這幾年,自己想回歸家庭,也過一下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怕是不可能了。
“北部有老城,南部有新城,中間的地域,老城和新城聯接的地域也是芙蓉街道的吧”
“是,遲書記。”
“能不能想辦法把老城和新城連在一塊”遲運通道。
大家互相看看,蔡永進盯着嶽文,老城和新城之間確實有廣大的區域,也在村莊,但是發展的話,要把村民變成市民,再憑空造出又一座新城,怕也不是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