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嶽文直截了當,毫無遮掩。
兩人互相看了看,“那你收下了嗎?”
“收了。”嶽文一字一頓,鏗鏘有力
兩人又是互相看看,都長吸了一口氣,紀委辦案多年,這麼爽快招認的還是第一人!
整個詢問過程不超過兩個回合。
禿頭男子很是謹慎,“能說說整個過程嗎?”
“可以。”嶽文很是配合,配合得讓禿頭男子覺着自己不是在審他,而他在審自己。
“那天在秦灣,我跟幾個朋友去溫莎公爵會館去唱歌,我的朋友去結賬時,經理說有人送了我一張這裏的鑽石卡。”
“那你知道鑽石卡的充值數額嗎?”長臉男子不甘寂寞,打斷了他。
“知道,經理給介紹過。”嶽文笑道。
電光火廠之間,他似乎明白過來,這是一個圈套,一個完美的圈套。
尼亮過去結賬,他現在就敢肯定,在經理的阻攔下,尼亮沒有付錢,當天的消費肯定是從卡里扣的,這說明,這張卡,自己是用過了,嗯,自己不承認都不行,估計人家有錄相可以證明。
然後,就是經理跟着進了包間,雙手遞過卡來,他也雙手接了過來,呵呵,現場有人證,當然,如果這些人證不承認的話,包間裏肯定有攝像頭。
噢,還有,任功成的那個勢利的女朋友張倩,傻乎乎地當了一次託,託着經理又成功地說出了鑽石卡的數額。
噢,還有,熱情地邀請自己下榻,那是在鐵的證據的基礎上再進一步,把“鐵證”變成“鋼證”,那自己受賄的證據就是請最好的律師,無論如何也改不了了!
特麼地,完美!
這個套設得,環環相扣,絲絲入裏,讓人不知不覺墮入彀中。
“嶽主任……”聲音似乎從很遙遠的虛空中傳來,又把嶽文從秦灣拉回了開發區,從回憶中回到現實……
“那卡現在在什麼地方?”一切進行得都很順利,禿頭男子已經開始惦記晚上的飯局了,臉上的表情更是親切,他猛然發現,嶽文的表情比他還親切,又突然醒悟過來,眼前這個坐着的小夥子,去年還毫髮無損地從檢察院順利脫身,而且,剛剛工作一年就已名震平州,官場和社會上都有過他的許多傳說,禿頭男子馬上收斂心神,專心起來。
“在溫莎公爵會館啊。”嶽文笑了,笑得人畜無害,百毒不侵。
兩個人互相看看,那長臉男子說話了,“嶽主任,辛河改造任務繁重,我們也知道,你是開發區精神的代表,……”
這句話,嶽文聽着不對味,笑着打斷他,“那你們是在懷疑代表嘍!”
兩人互相看看,卻心意相通,何止是懷疑,你自己承認收了十萬塊錢,而且知曉情況,當場使用,你這是自己作死,還怪我們嗎?這人,也不
“嶽主任,我們今天把你請到這裏來,”禿頭男子不客氣了,“是掌握了確鑿證據的,請看大屏幕。”
嶽文看看他的禿頭,馬上想到某著名相親節目中某著名主持人,當然那人變眼前這禿頭帥多了,可是臺詞竟然都是一樣的。
“嶽主任,請你端正態度。”長臉男子不樂意了,看來是兩個人中的領導,立馬替禿頭紮起架子來。
大屏幕上,畫面不是很清晰,但依然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整個過程。
一臉懵逼的尼亮,在前臺正在付款,當聽說有人辦卡結賬的時候,那嘴都張大了……
包房裏,自己摟着葛慧嫺,洋洋得意地接過卡來,順手在手裏瀟灑地旋轉了一下,又輕輕笑着彈給任功成……
張倩,任功成怎麼找了這麼個蠢貨?在她的成功指引下,經理笑着就把鑽石卡的數額說了出來……
喲,不對啊!
“退回去,退回去。”嶽文突然擺擺手。
禿頭一看長臉,二人以爲有什麼問題,忙按了後退鍵。
“好,停!”
嶽文癡癡地盯着屏幕,袁姐正一臉關愛地看着自己,畫面雖然模糊朦朧,但那欲言又止的樣子卻是太過明顯。
“繼續吧!”嶽文長嘆一聲。
畫面很快,直到嶽文出門,袁姐又一次想對他說什麼,可是仍是什麼也沒說,嶽文有些惆悵,又有些傷懷……
“嶽文,你還有什麼可說的嗎?這卡一直在你身上吧?從你拿到卡到你離開會館,就再也沒有見到卡?”禿頭男子已經換了稱呼,嶽文已經從主任被剝奪成名字後面沒有任何點點綴了。
“二位領導,我能問個問題嗎?”嶽文不急不惱,態度出奇地好。
兩人互相看看,“問吧。”
“我能問一下,這卡是誰送的嗎?大約送卡的人就是舉報我的人吧。”
兩人又交換一下目光,長臉發話了,“你猜得沒錯,不過,我們可以告訴你,人家也沒要求保密,這舉報人就是李雲峯!”
噢,這出乎嶽文的意料了,“人不能無恥到這個地步吧,他,還有這份膽氣?我還真沒看出來!”
李雲峯不是別人,正是他把水泥沙了摔在他臉上的包工頭。
“現在可以告訴我那張卡在哪了吧?”似乎是在作交易,長臉把舉報人告訴嶽文,那嶽文投桃報李,就應把卡在哪裏告訴他。
“我剛纔不是已經說了嗎?”嶽文笑道,“在溫莎公爵會館啊!”
長臉有些生氣,“嶽文,你不要狡辯,你走之前,卡一直在你兜裏!”
“是啊,可是,我又回去了一趟,……”嶽文笑道。
“嶽文!”禿頭的聲音一下升高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不要執迷不悟,到了這裏,沒有人能來救你!”
“我知道,”嶽文笑道,態度讓長臉與禿頭覺着很是油滑,“只有我自己能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