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城時代 >第101章 我不是窩囊廢
    寶寶,是自己到芙蓉街道第一天認識的第一個——兄弟!

    那張永遠長不大的臉上,永遠帶着笑,沙啞的聲音和臉型都很象春風燦爛的豬八戒!

    第一天,還是用他的飯卡打的飯,晚上還是他張羅着給自己接的風,初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碰到這麼一位熱心腸的兄弟,真是自己的幸運!

    他突然又想到了黑八、彪子和蠶蛹,這一年來,幾個人幾乎是形影不離,宿舍裏吹牛打屁談女人,喝酒玩球買彩票,好得跟一個人似的,穿一條褲子都嫌肥。

    可是,現在,一人生死未卜,其它三人受傷入院,嶽文感覺自己的鼻子酸酸的……

    “這事不象是普通的搶劫財物,倒象是預謀傷人。”跑了一路,快到醫院,蔣曉雲方纔道,“他們是得罪什麼人了嗎?”

    “他們?他們能得罪誰啊?得罪人的也是我!”昏暗的燈光下,嶽文咬牙道。

    剛纔他也看了現場,掉落在車座上的手機都沒拿去,顯然不是一起搶財劫財案子。

    “受傷最重是爲什麼是寶寶?”嶽文的表情很痛苦,寶寶的家裏就他一個寶貝疙瘩,三代單傳,潘德寶,意思就是潘家得到一個寶貝兒子,這寶貝兒子要是出了事,讓這一家人怎麼活?

    “從現場看,有打鬥的痕跡,是不是寶寶反抗的厲害。”蔣曉雲道,她本來就不是一個會安慰人的人,說話也簡單。

    “特麼地,襲擊公職人員,嫌活得長了!”嶽文咬牙切齒地罵道,“這三個貨,怎麼手機一直不通?”

    “彪子跟黑八都還在昏迷吧,”蔣曉雲道,“就蠶蛹一人清醒,可能手機也丟了,”她突然話風一轉,“襲擊公職人員,如果是普通人,是活得不耐煩了,可是,這年頭,刑不上大夫!”蔣曉雲話裏有話,

    “是,刑不上大夫,刑不上大富。”黑暗中,嶽文緊咬牙關,緊攥雙拳。

    “機關幹部不象以前了,也是普通人,打了就打了,撓了就撓了,你能怎麼着,對不對,”蔣曉雲道,“我爸說,現在街道的機關幹部到村裏,狗都不叫,沒有害怕的!”

    嶽文沉默不語,蔣曉雲說得沒錯,機關幹部的地位真不如以前高,特別是在沿海,在這個金錢至上的年代,有錢比當公務員管用,好使!

    “有些人,真正逮回來,一個電話就放了,就是到了檢察院,馬上就取保了,人依然在外面,那個施忠孝,坐了半年牢,不是也保外就醫了?”

    “吱——”

    警車在急診樓前停下了下來,嶽文一把推開車門,“難道流淚流汗還要流血不成?”

    “這社會不就這樣嗎,你還看不清?”蔣曉雲也下了車,“敢對機關幹部動手的,絕對不是一般人!”

    “看得清,但自己的兄弟被人打了,被人捅了,不管不顧那是窩囊廢,這窩囊廢,誰願意當誰當去……我不是!”

    …………………………………

    手術中!

    幾個大字無聲地在提醒着人們,這裏是一個生死存亡的地方,也可能是一個陰陽兩割的地方。

    寶寶的父母早來了,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他母親一直流着眼淚,他父親一夜間感覺蒼老了十歲。

    見嶽文進來,祝明星、曹雷等人都站了起來

    來,頭上纏着繃帶的黑八與彪子,身上破衣爛衫的蠶蛹,卻快步迎了上來。

    三個人彷彿都有主心骨,彪子大喊一聲“文哥”,立馬變得涕淚橫流,一米八的山海大漢哭得象個孩子一樣。

    嶽文還沒來得及問,寶寶的爸爸就走過來,“小嶽,怎麼會這樣?寶寶工作中得罪人了嗎?”

    “叔叔,”嶽文有些哽咽了,又看看手術室裏,“寶寶,不要緊吧?”

    寶寶的爸爸艱難地搖搖頭。

    “這是工傷。”黑八看寶寶的爸爸拉着一個護士急切地問起來,嚷嚷道,“這絕對算工傷。”

    彪子罵道,“人沒了,工傷頂個屁用。”

    “閉上你們的烏鴉嘴!你們幹什麼喫的?”嶽文的火氣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彪子,你平時挺能打,那時你跑哪去了?”

    彪子看看一臉暴怒的嶽文,囁喏道,“我一人打一個,讓他們拿傢伙砸暈了……”

    黑八看看嶽文,趕緊道,“我剛下車,就捱了一下,就什麼不知道了。”

    蠶蛹看看嶽文,聲音比蠶寶寶還小,“對方面包車一下衝下來十幾個人,我嚇得就鑽座位底下,沒下來……”

    “砰——”

    蠶蛹一下跌出去兩三米遠,衆人都喫驚地看着他們。

    “看着兄弟捱打,你躲在車上,你還是不是人,是不是人?”嶽文趕上去又要踹,卻被祝明星拉住了。

    “你呢,你不在車上,你不知道那個危險,”黑八委曲道,“你在胡開嶺家喫香的喝辣的,我們得罪誰了,這都是替你受的!”

    嶽文一下沒話說了,氣氛一時很是尷尬。

    “出來了,出來了。”曹雷叫了一聲。

    嶽文趕緊轉過身來,只見手術室的門打開了,幾個醫生連同病牀一塊出來了。

    “誰是病人家屬?”

    “我是,我是。”寶寶的爸爸聲音都顫了,寶寶媽媽直接撲倒在寶寶身上,那哭聲撕心裂肺,連一向見慣了這些場面的蔣曉雲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兩刀都捅在肚子上,出血過多,……需要好好調養……”

    寶寶靜靜地躺在牀車上,嘴脣鐵青,臉上也沒有了血色,還有傷,看見爸媽,勉強笑了笑。

    等再轉眼睛看見嶽文時,眼淚就流了了來,虛弱地吐出兩個字來,“文哥。”

    他或許想告訴嶽文,他沒事,或許是想說,他不怕……

    蔣曉雲看看嶽文,她從沒看到嶽文這麼溫馨地看着一個人,這麼擔心地看着一個人……

    嶽文強忍住的悲酸,忍了一晚上的自責,在這一聲文哥面前,他再也忍不住,“兄弟……”他緊緊地握了握寶寶那冰涼的手,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他起身退到了一邊,望着東方魚肚見白,任臉上淚水肆意橫流……

    黑八、彪子和蠶蛹無聲地跟在牀車後面,可是牀上一進病房,三人被兩個警察攔住了。

    來人也是刑警隊的,曹雷道,“文哥,這不象是普通的搶劫財物,車都沒拿去,倒象挾私報復,對了,你上哪去了,你們不都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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