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城時代 >第52章 百鳥朝鳳
    臨安的法雲舒縵,毗臨靈隱寺與永福寺,晨鐘暮鼓之間,佛香悠揚。

    慢慢踏上那號稱臨安最美的小徑——法雲徑,這是酒店的主道,徜徉於其中,可以慢慢發現,酒店其實就是一個小村落。

    王鳳的目光又一次停留在那古老風化爬滿綠苔的小獅子上,土黃色衣服的侍者就如這裏的細雨一樣,無聲而又貼心地站在了你面前。

    “麻煩替我安排明天靈隱寺的早課。”淚水流盡,乾涸的心田得到滋潤,王鳳彷彿又恢復了那個現在被人叫作王總的身份,在談判桌與梳妝檯之間遊走,在古箏與搖滾中穿行,是她現在的生活與工作狀態。

    黃色的泥土牆,綠色的矮樹叢,大樹參天,溪水清澈,百鳥齊鳴,向她問候,素齋館門口紅色的大罐子又在向她招手,她的心情更好了,“好的。”侍者聲音很輕,彷彿也不想打破這裏的靜謐。

    伸手觸摸那不知名的小花,又看看枝頭的橘子,個頭已經挺大了,估計到秋天能摘了,王鳳的心情徹底好了起來,半年的疲倦彷彿一掃而光,一掃而空。

    從父親王建東遇害到現在,從她猝然接手公司到現在,半年時間,她幾乎不曾休息,每天晚上都是深夜才睡,母親,只是偷偷在背後流淚。

    這半年,她確確實實體會到了魯迅先生那句名言,“有誰是從小康之家墜入困頓的嗎?我以爲在這途路中,大概可以看見世人的真面目。”

    好在,好在父親早有安排,好在那個人服務區裏的主要領導,悄悄地幫助她解決了許多她根本無法解決的難題,也成功打消了許多貪婪者與覬覦者的目光,她才撐到了現在,才撐過了公司這半年的震盪期。

    今天,她,要遠離秦灣,到另一個城市,好好休息。

    慢慢走着,經過長滿青苔的石牆,推開半人高的木門,就是原汁原味的客舍了。

    裏面是典型的江南的房子,木柱木頂木窗木牀,推開窗子,外面仍是一片清翠,一片清新。

    電話又不知疲倦地打了過來,王鳳笑了,但她想了想,笑着又掛掉了。

    睡覺,鞋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飛離了這嫩白的雙腳,只露出十個寶藍色的指甲與那巧奪天工的腳掌。

    身體,已經躺在潔白的大牀之上,靈魂已經飄向外面無邊無際的綠野與山林……

    不知睡了多久,待到再起來時,已經臨近中午。

    蒸菜館,最精緻的飯菜卻盛放在最古樸的石碗石碟中,古色古香。

    她順手拿起手機,一絲笑容會心地爬上紅脣,手機裏竟然有九個未接來電,手機屏幕又亮起來時,她還是選擇掛斷了電話。

    品嚐着美味,欣賞着窗外叢林疊嶂掩映下的土牆瓦房,小溪石徑,王鳳胃口大開。

    飯後,在涓涓細流,啾啾鳥鳴中,她去了瑜珈館。

    鏡子裏,依然是那個身材姣好的年輕女子,一身黑色的緊身衣褲下S形的身材比以前更加誘人,皮膚白裏透紅,散發着誘人的紅暈,卻比以前多了一些成熟與女人味。

    王鳳突然彎下腰翹起臀,那道魅惑動人的曲線立馬又顯露出來。這個動作,她也在一個男人跟前做過,不過,那是在沈南,但她相信,他會來,會來這個遠離塵囂的地方,與她會合。

    手機又執着地響起來,王鳳笑了,她待到手機鈴聲快要掛斷時才終於接起了電話。

    “姑奶奶,你終於接電話了,被綁架了還是咋的,用不用我去贖人啊?!”

    嶽文的聲音立馬從電話中傳了過來,開着玩笑,卻把那份焦急與不滿巧妙地表露出來。

    “有事嗎?”想想他對自己的若即若離,自己卻仍逃不開糾纏的牢,每當心痛過一秒,每當哭醒過一秒,只剩下心在乞討。

    可是,他不會知道,我真有點累了,已經沒什麼力氣,而愛他的心更無處投遞……

    “沒事,就是想你了,晚上望海樓,我們芙蓉街道的飯店,我叫了黑八與建萍……”電話那邊的嶽文又恢復了與朋友相處時痞裏痞氣的模樣,王鳳不由微微嘆口氣。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這個在莊重與油滑中自來自去的男人,在無畏與良知中輕鬆自在的男人,對她吸引最深。

    “一會兒去若水寮,作SPA。”

    “在哪裏,我去找你。”

    “不在開發區。”

    “在秦灣?廖書記剛好不在家,那我也去做一個,感受一下。”電話那邊傳來惡作劇似的笑聲,他好象從不把她當作女人看一樣,玩笑隨便開,不分男女忌諱。

    以前他如果這樣熱情,王鳳立馬就有要貼上去的感覺,即使他對自己呼來喝去、爲所欲爲也心甘情願,但現在,經過半年的磨礪與淬鍊,她又忍住了。

    “也不在秦灣,在臨安。”

    “啊!”

    “你,過來吧……”王鳳聲音很輕,但尾音馬上擡了上去。

    嶽文卻有些慫,“王總,我是上班族,是官身,來去不由己。”

    “你不過來算了……”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王鳳很自信。

    “那你什麼時候回開發區?”

    “一時半會兒回不去,得一個月以後吧。”王鳳突然笑了,這樣逗弄這個男人,是以前沒有過的,她很開心,也覺着很好玩。

    “好,姑奶奶,我過去,”電話那頭的嶽文一咬牙,但話出口了他又後悔了,這說走就走的旅行,怕是沒那麼容易,錢呢?衣物呢?……

    “秦灣到臨安晚上還有趟航班,我就不去接機了,你打的直接到法雲舒縵來吧。”

    王鳳一下躺倒在瑜珈墊上,看着房頂上一根一根的木樑,突然笑了,笑得不可遏制,波濤亂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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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嶽文的記憶中,從沒有晚上來過這裏。

    外面黑黢黢的什麼也看不清楚,“師傅,您這是往哪開啊?”

    “你不是去法雲舒縵嗎?”司機師傅一口地道的江南口音。

    “是啊,那個酒店不在市裏嗎?”

    “你沒去過嗎?很貴的酒店。”司機師傅象打量鄉下人一樣看了看嶽文。

    嶽文笑了,“有多貴啊?我住的酒店還真不少。”他自詡是見過世面的,特別是到了工委辦服務廖湘汀以後,他的眼界大大地開闊。

    “普通一個房間五千元起,帶院子的套房一萬元起,”司機師傅從後視鏡裏看看他,“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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