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秦灣大學,櫻花盛放,徜徉於校園之中,櫻花大道上,亂花迷人眼,滿是賞花人。
嶽文手拿一支康乃馨,慢慢走進秦大美術學院,這裏的櫻花開得更加絢爛,卻人流稀少,春風吹過,吹落一肩浪漫。
視覺傳達系的大合堂裏已經座無虛席,嶽文拉開後門走了進去,卻猛地發現合堂裏的人都回過頭來。
這是一堂城市視覺導向系統設計的課,而講臺上,卻無空一人,是他,打破了合堂裏的寧靜。
他尷尬地笑笑,以爲走錯了課堂,就在他轉身就要離去時,一個音符打破了靜寂,《卡農》優美的旋律馬上回響起來,合堂裏立即靜了下來。
動人的旋律,甜蜜寧靜,纏綿極致,就象音樂在心頭流淌……
臺上,一身藍色衣服的袁疏影彈得很投入,在攝影儀照射出的夢幻般的光亮中,她渾身上下閃着夢幻般的光芒,……
嶽文感覺自己彷彿融化在這純粹透明的旋律裏了,他不由自主地把康乃馨捧在手裏,慢慢挪動開腳步……
周圍的學生紛紛擡頭看着他,有同學喫驚地張大了嘴巴,有同學目不轉睛,也有同學竊竊私語,可是嶽文彷彿直入無人之境,在卡農優美的旋律中,慢慢走上了講臺。
音樂如水流淌,終於在最後的激盪中歸於平靜。
“嶽——文?”袁疏影終於看到了站在一側的嶽文,接着又看到了嶽文手裏的康乃馨,她不好意思地看看臺下的學生,羞澀地笑着捂住了自己的嘴,很是喫驚的樣子。
嶽文笑着把手裏的花遞給了袁疏影,袁疏影一撫額前的長髮,臉紅紅地接了過來,“謝謝。”
這笑容,就如這春天的櫻花,絢爛而又含蓄。
“譁——”
臺下的同學們紛紛起立鼓掌,在這夢幻般的燈光下,嶽文看着袁疏影,袁疏影也看着他,大膽相視,卻又同時笑了。
“下課吧。”袁疏影紅着臉對臺下說道,“我還以爲你在開發區呢,這麼快就到了,”她又恢復了那個知性大方的樣子。
二人一起步出合堂,“怎麼回學校了?有事吧?”袁疏影臉上的紅暈依舊沒有消散,卻又笑着跟來來往往的同學微笑招呼。
“我就是來看看老師,來看看櫻花,來看看櫻花下的老師。”
袁疏影笑道,“嘴這麼甜,無事獻殷勤,非奸既盜……”說完她的臉色又是一紅,這句話太有歧義了,她轉過頭去,隨手伸手接住飄落的花瓣,又輕輕地吹落在地上,這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有如夢幻般的唯美。
嶽文不由自主又看呆了,卻乍着膽子道,“花……是櫻花,你,是美人。”
“花は桜,君は美し,春の木漏れ日,君の微笑み(花如櫻花,傾城如君,樹影婆娑,輝映笑顏)”袁疏影卻笑着用日語說道,她的聲音很輕,猶如到這春日裏櫻花淡淡的香氣。
“疏影。”
嶽文扭頭看去,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站在一輛奔馳前面,正笑着對袁疏影打招呼,看到他,卻是微微一愣,目光也禁不住在康乃馨上流連。
袁疏影也看看嶽文,笑道,“介紹一下,巫敏……這是我的學生,嶽文,開發區廖書記的祕書。”
巫敏笑了,卻不接這個茬,他看着一身西裝、雪白的襯衣的嶽文,“康乃馨,這不是送給母親的花嗎?”
“也可以送給老師。”嶽文一本正經道,他看看袁疏影,“不過,我倒是覺着袁老師更符合這花的氣質。”
袁疏影笑了,巫敏卻一本正經地注視着嶽文,若有所思。
“哎,看什麼哪,你們倆,就說你們倆哪,別在櫻花底下站着,你們還想羞花閉月不成?”
看着一黑一白、一胖一瘦兩個年輕人在嶽文的招呼下走過來,巫敏又笑了,“春招,我過來看看,……這,也
袁疏影也笑着看看寶寶與黑八,“這是開發區的……機關幹部。”
“噢,開發區啊,”巫敏看看二人圍着車品頭論足,臉上都是一幅豔羨的表情,也知了,“走吧,我在維多利亞定了位子……”
“巫——總,總也得有個先來後到吧,我們也想請袁老師喫飯呢。”嶽文馬上道。
袁疏影的表情卻有些爲難,“方院長剛從佛羅倫薩寫生回來,我想去看看他。”
“方院長七十多了,還到意大利去寫生,”巫敏笑道,卻根本不理睬嶽文,“先喫飯吧,喫完我陪你去。”
袁疏影有些猶豫,邀請道,“小嶽,一起吧。”
“那我們來請吧。”嶽文笑道,“巫總,一起吧。”
巫敏笑着看看他,又看看袁疏影,“ok,還是我請吧。”
“我想請袁老師到東嶽閣。”嶽文吡笑道,“我也訂好桌了,三天前就訂好桌了。”他又補充道。
“東嶽閣?”巫敏看看袁疏影,“喫粵菜,那也行,嗯,還是我來吧。”
“行,你來就你來,給你一個機會。我不跟你爭。”嶽文大方道,巫敏愣了,眨眨眼睛看着嶽文,這順水推舟,推得也太溜了,袁疏影卻撲哧笑了。
看着巫敏與袁疏影朝前面走去,黑八與寶寶有些慫,“文哥,看這意思,非富即貴啊,咱們這樣不是當電燈泡嗎,會讓人看不起的!”
“看不起我的人多了,他算老幾?”嶽文不以爲然。
“你們怎麼過來的?”巫敏皺皺眉,朝後面看看嶽文幾個。
“我們開的是……獵豹!”黑八看看陽光下車漆耀眼的奔馳,聲音明顯沒了底氣。
“我,坐11路。”嶽文吡笑道。
“噢,腿着來的。”巫敏笑了,可是馬上又皺起了眉頭,只見嶽文搶先一步,替袁疏影打開了副駕駛門,嗯,這本是車主的工作,卻讓他獻了殷勤。
“秦灣的天是藍藍的天,開發區的人民好喜歡……”嶽文笑着唱道,“走吧,巫總,早上還沒喫飯呢。”
巫敏看看坐在車裏笑得花枝亂顫的袁疏影,不滿地盯了嶽文一眼,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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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嶽閣主打粵菜和海鮮,雖然只有六層樓,但裝修得富麗堂皇。
走進金壁輝煌的大堂,迎面就看到兩棵巨大的金色搖錢樹,樹上卻有兩隻白色的鸚鵡在殷勤地招呼着客人。
“大海龜!”寶寶與黑八象見到西洋景一樣逗弄着鸚鵡,卻馬上又發現了新大陸,圍繞着盛滿海鮮的大玻璃箱周圍,是巨大的池子,裏面卻是一隻體型巨大的海龜。
“別瞎說,”嶽文吡笑道,“海龜在那呢!”他朝巫敏努努嘴。
“你怎麼知道他是海歸?”寶寶從兜裏摸出幾枚硬幣,也投進池子裏。
“袁老師,這是誰啊?”看着巫敏正與一進來的客人寒暄,顯然是碰到熟人了,嶽文笑着問道。
“朋友,”袁疏影笑道,“噢,……畢馬威秦灣分所的……主管合夥人……”
“弼馬溫?”黑八一下笑了,只是聲音有些大,引得正與人寒暄說話的巫敏又厭惡地朝這裏看了看。
“不是弼馬溫,是畢馬威,”袁疏影忍不住也笑了,“四大會計師事務所之一,”她笑着看看巫敏,“巫總,以前在國家審計局工作,後來到普華遠道,嗯,是畢馬威最早的中國籍合夥人,去年剛來秦灣。”
作爲準一線城市,四大會計師事務所有三家都在秦灣開了分店,只有一家設在省會沈南。
“呵,這履歷,夠嚇人的!”嶽文笑道,“既然在國家部委待過,那咱們開發區的幹部自然不在人家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