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在五軍都督府待一輩子。”他音色極淡,卻帶着讓她沒法反駁的威懾力。
“我……”言楚楚皺眉,“你那套宅子,我不要了行不行?”
說好聽了是送給她,事實上不就是變相讓她一輩子賣、身待在五軍都督府爲他賣命麼?
那什麼豪宅,就是一塊永遠喫不到嘴裏的肥肉,她只能看看而已,想住進來,下輩子都不可能。
“不行!”
他沒看她,拉着她的手去摁了印泥又摁到欠條上。
“喂!”看着欠條上自己那紅紅的指印,言楚楚慌了,“我還沒成婚,怎麼能一輩子待在那個鬼地方,你這人講不講理的,我又沒哭着求你要那套宅子,有你這麼霸道的麼?”
薄卿歡冷笑,“你以爲你不按下這個手印,你就能隨隨便便離開五軍都督府了?”
言楚楚一噎。
的確,他說得沒錯,就算她不承認自己欠了他這麼多銀子,沒有他的允許,她也不可能離開五軍都督府。
“可這不是一碼事。”言楚楚一臉幽怨,見他準備把欠條收起來,她心下一急,伸手就去搶。
薄卿歡靈巧躲開,言楚楚不防,恰恰抓住了他寬大的衣袖,然而身子卻一不小心往後傾,抓着他衣袖的那隻手順便把他也帶了下來。
言楚楚半個身子後仰倒在書案上,薄卿歡修長的身子死死壓住她。
她和他的脣瓣不過半寸之距。
她並非頭一次近距離看他那張妖嬈絕倫的容顏,卻是頭一次心跳這樣快,彷彿再被他這樣盯着看一眼都能馬上跳出胸腔外。
薄卿歡瞳孔驟縮。
身下少女有一頭烏亮墨發,因爲方纔的大幅度動作而披散開來,如同一匹上等錦緞,柔軟而馨香,那香味彷彿帶着魔力,引導他近一步,再近一步。
薄卿歡的視線落在她柔軟而水潤的脣上,那地方看起來好像炎炎夏日裏冰鎮過的凍果,嘗一口,定然香甜可人。
喉結上下滑了滑,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再往下壓,脣瓣幾乎就要貼上她的。
言楚楚在這一瞬突然睜圓了眼,他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清涼,在這個季節本是很舒適的溫度,可此時此刻的她卻覺得渾身發燙,耳尖和雙腮迅速爬上煙霞緋色,不知到底該做出什麼反應。
書案畢竟堅硬,硌得言楚楚後背疼痛,她低低嗚咽了一聲。
便是這一聲,瞬間將薄卿歡的迷情神智拉回來。
他一擡手,五指插、進她的髮絲間,一再收緊。
那種力道,讓言楚楚相信只要再加重那麼一點點,自己整個天靈蓋就能被他給卸下來。
痛苦與恐懼摻雜,她看到了他妖詭的丹鳳眼內匯聚了最可怕的風暴漩渦,有着排山倒海之勢,幾乎要把她給一寸一寸吞噬進黑暗中。
雙肩因爲害怕而細微抖動,她很想大口喘氣,卻因爲被他死死壓住而變得很艱難,臉色由於呼吸不及而漲得通紅。
薄卿歡猛地鬆開她,聲音低沉而冷。
“出去!”
言楚楚扶着疼痛的腰身站起來,整理好衣襟後倉惶而逃。
片刻後又折回來,低垂着腦袋,再不敢看他,“那個……大都督晚上還需不需要我守夜?”
言楚楚如蒙大赦,一溜煙跑回了房間。
言楚楚走後,薄卿歡擡起手,掌心似乎還留着她髮絲間的殘香。
薄卿歡臉色越來越沉。
喚來尹十九,他吩咐,“準備冰水,本座要沐浴。”
尹十九一驚。
雖說如今時值盛夏,但南方的天氣並沒有京城那麼熱,更何況如今是大晚上的,涼風習習,溫水沐浴即可,大都督爲何突然想起來要用冰水?
這些話,尹十九隻敢腹誹不敢問,“屬下遵命。”
只要是大都督的命令,就算要天上的星星,他們也得想辦法爬上去摘下來。
虧得客棧有個專門冰凍蔬菜水果的冰窖,倒省了尹十九不少事兒。
一盞茶的功夫後,冰水已經準備好擡到了薄卿歡的房間屏風後。
“大都督,冰水已經備好了。”尹十九站在屏風處,低聲稟。
薄卿歡從窗外收回視線,應了一聲,揮手屏退尹十九。
他很快去往屏風後,脫了衣服將自己泡入冰水中。
對於習慣了寒池的他來說,這種冰水只能達到降溫效果。
方纔對着那個女人的時候,他居然有了反應。
一想到這裏,薄卿歡就滿心自責與怨憤。
他怎麼可以對不起阿黎!
緩緩閉上眼睛,他摒棄心頭一切雜念,讓所有的思緒都歸爲虛無。
整個房間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房外的尹十九趁機去敲響了言楚楚的門。
言楚楚以爲是大都督來了,驚魂未定地前來開門。
見到是尹十九,她才大大地舒了一口氣。
“十九,怎麼是你,這麼晚還不睡覺,你來作甚?”
“噓——”
尹十九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言楚楚眨眨眼。
尹十九輕輕關上門,爲防被聽力逆天的大都督聽到,他只好用脣語問她,“你可知大都督他今夜怎麼了?”
言楚楚有些茫然,同樣用脣語回過去,“大都督怎麼了嗎?”
尹十九道:“他竟用冰水沐浴。”
言楚楚驚得臉色微微變,“冰水?”
尹十九點頭,“還是我親自準備的。”
言楚楚瞬間想到方纔在大都督房間時兩人不小心發生的那一幕。
這廝該不是因爲過分嫌棄她,所以想用冰水來洗乾淨身上但凡是與她接觸過的地方吧?
感覺到自己再一次被嫌棄了,言楚楚輕輕哼了一聲。
尹十九從中聽出了貓膩,他一瞬不瞬看着言楚楚,“你知道原因的,對不對?”
“我不知道。”言楚楚沒好氣地回過去。
這般反應,更惹得尹十九生疑。
作爲一個正常男人,而且還是洞察力和敏銳力極強的男人,他已經嗅到了不同尋常的痕跡。
“楚楚,大都督他是不是對你……”
後面的話,尹十九沒再說,言楚楚已經聽懂了,她做出微惱狀,直接吼出聲,“十九,你在亂說什麼呢!我和他……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