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刻,白牙突然睜開了雙眼。
他的神情有些詭異。
而且那雙眼睛,明顯帶着凌厲而無華的目光。
身旁,蕭薰兒和蕭焱都還在感悟。
他們對周圍的事一無所覺。
其他的生靈也都跪地不起。
白牙輕輕站起身來,轉身一手攬住蕭薰兒的腰,一手托起她的雙腿,就這樣把她抱了起來,轉身慢慢走了。
他沿着一條小徑,慢慢往遠處一座山巒上走。
大約走出幾百米時,懷裏的蕭薰兒突然驚醒過來。
“小白,你……”
“噓。”
‘白牙’衝他搖了搖頭。
那眼神……
蕭薰兒渾身劇震,愕然開口,口型微動卻沒發出聲:“厲哥?”
‘白牙’點了點頭。
蕭薰兒趕緊以手勢比劃了一下:“厲哥,你怎麼……會在白牙的體內。”
‘白牙’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了下去。
‘白牙’越走速度越快,似乎慢慢適應了身體狀況,開始加速狂奔。
半個多小時後,兩人來到了半山腰一處斷崖前。
崖壁上,掛着一條粗大的山藤。
斷崖下面,一片迴旋鼓盪的狂風。
很古怪的狂風。
而且風中夾雜着一絲絲馨香。
蕭薰兒渾身一震,那是月兒姐姐的味道。
一種不祥的預感突然涌遍全身。
蕭薰兒擡頭看着‘白牙’,通過那雙清澈的眼眸看着他體內的蕭厲,眼圈慢慢變紅,似乎在詢問着什麼。
‘白牙’幽幽一嘆,點了點頭。
蕭薰兒瞬間崩潰,眼淚噼裏啪啦往下掉。
她知道,月兒姐姐死了。
那斷崖下面,就是她的元神靈魄。
‘白牙’神情扭曲,卻依然緊咬牙關,將蕭薰兒綁在後背上,接着抓着山藤慢慢往下爬,爬的不但小心,而且緩慢。
半個小時後。
終於爬到了崖底。
到這一刻,‘白牙’才終於鬆了口氣,輕聲嘆道:“薰兒,總算等到你來了。”
“厲哥,你……可以說話了?”蕭薰兒大驚。
“沒事了。這裏是月兒自毀妖靈創造出來的絕對結界,尤其是在原瞬界,你該知道,這裏千萬年時間,也只是相當於外面的一瞬。所以咱們說幾句話,外面的人察覺不到。”
蕭薰兒顫巍巍的走到他面前,淚眼婆娑的看着他問道:“厲哥,到底怎麼了?你這是什麼狀況啊?”
“唉,薰兒,一言難盡。”
‘白牙’單手捏訣,以微弱的靈光將身體幻化成了蕭厲的形象。
依然是那副昂然之軀,依然是那張冷厲的臉。
只是,他的眼神飽經風霜。
竟然比曾經的父親還滄桑一些。
“厲哥,你怎麼會變成這樣?”蕭薰兒大驚。
“薰兒,哥信任你,但你信任哥哥麼?”蕭厲默默注視着蕭薰兒。
“我信。”
“那好,我告訴你,蕭家子弟,已經有過半人被陰鷙能量感染了。他們跟那金屬甕配合,正在瓦解九界的基礎。”
“什麼?”蕭薰兒渾身劇震。
這種情況,她從來沒想過。
因爲她對自己的哥哥姐姐們,擁有一種非常盲目的信任和崇拜。<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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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一開始就相信,蕭家子弟不會被陰鷙能量所感染,不會出現狂亂和背叛的情況。
“薰兒,我肉身已毀,就是拜蕭仔所賜。”蕭厲苦笑一聲。
“沒錯。他早已被陰鷙能量侵蝕,但卻一直僞裝自己。他跟着我和月兒到下九界尋找契機。但當真正的契機到來時,月兒被殺,我被打成重傷。”
蕭厲坐在一旁,目光迷離而傷感:“本來我藉着那次契機,已經成功晉入祖境。結果被他毀了肉身,只能以意識體護着月兒的妖靈逃進瞬界。”
“那柳蕭哥哥呢?”
“他還在追查我和月兒的下落。我設下諸多線索,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找到我。因爲所有的兄弟姐妹裏,你纔是最聰明的一個。”
蕭薰兒胸口劇烈起伏。
一旦她開始接受事實,腦筋立刻靈活起來。
其實這種結果,原本不難想到。
蕭家子弟一直在上九界跟各種陰鷙能量感染的仙聖們戰鬥。
雖然哥哥姐姐們的力量基本上是碾壓層次,但常年接觸,真的能一直相安無事麼?
現在看來,答案是否定的。
早就有人感染陰鷙能量而迷失心智了。
現在的問題是,這種情況到底有多嚴重。
突然,蕭薰兒面色一變,驚道:“厲哥,你利用白牙悄悄帶我走,卻沒叫焱哥,難道他也……”
“沒錯,阿焱也是其中之一。他跟在你身邊,只是爲了監視你而已。”
蕭厲輕嘆:“那金屬甕雖然來歷不明,並且層次很高,但他並非完全體,所以也忌憚一些人。爸爸,雅詩媽媽,甚至是你。”
“不,也許那東西不是忌憚,而是想通過我,找到你而已。”
“呵呵,它已經找不到我了。除了那一絲意識體,我已經一無所有。”
蕭厲突然深吸一口氣,走到蕭薰兒面前認真的說:“薰兒,白牙是唯一能接觸到我意識體的人。我要借用一段時間他的身體。另外,只有進入祖境,才能發現被陰鷙能量感染過,又僞裝起來的人。”
“那……”
“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就是當初我和月兒找到的那個契機。我要讓你,晉入祖境。”
“我?”
蕭薰兒嚇了一跳。
她現在才星尊入門境界。
甚至連星帝都不是,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晉入祖境?
“厲哥,我是不是太勉強了?”蕭薰兒急道。
“不勉強。你跟我們不一樣。你和雅詩媽媽,都是依靠精神能量而強大起來的生靈。你們的成長速度,遠超我們。所以如果真有人能在短時間內晉入祖境,除了你和雅詩媽媽,再不會有第三個人了。”
說完,蕭厲轉身走到遠處,從水裏輕輕撈起一抹淡粉色的靈光。
那是蕭月的元神靈魄。
蕭薰兒瞬間淚奔,撲過去輕輕摟住姐姐的元神,嗚咽着說:“月兒姐姐,月兒姐姐……”
元神靈魄微微閃動異芒。
似乎在迴應她的呼喊。
猛然間,蕭薰兒一咬牙,嘶啞着嗓子說:“厲哥,帶我去吧。我一定會想辦法救回你和月兒姐姐的。”
“薰兒,哥一直都相信你。”
蕭厲輕輕一笑,聲音恢復了雲淡風輕:“其實,摸到當初老爸的境界,我已經心滿意足了。活不活着,對我來說沒所謂。唯一的遺憾,只是不能再見媽媽一面。”
“厲哥,爸爸會以你爲榮的。”
“呵呵,以你爲榮纔對。哥哥已經失敗了。剩下的路,需要你來力挽狂瀾了。走吧,薰兒。”
說完,蕭厲身形一閃,恢復成白牙的體態。
兩個人瞬間衝出山谷,消失在茫茫林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