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沒有一絲聲音,腳步聲、衣衫摩擦聲、甚至故意發出的動靜,也全然沒有。
不是真空狀態,真空是空,而這方世界,充斥着無序的力量。
唯一的感覺,就是腳下的水,無邊的死海。
先天水劫麼。
寇立靜靜的站在原地,似是一千年,又似一萬年,情感、記憶、感覺,任何存在於時間長河中的,都會被洗刷乾淨。
尚能存在的,只有冥冥中的一種意志,或者是規則,或許是軌跡,或者是道。
“盤、古。”
盤,象形,從皿,刻以舟飾之曰盤,又或皿如舟浮於水。
古,與今相對。
二字相合,不是巨人,而是天地未開闢時的時代,寇立如今的狀態。
一種純粹到極點的光芒從寇立身上亮起,光芒所照之處,無邊無際的海水開始掀風起浪,在無邊海洋之外,第一種聲音在無形無相的世界中響起。
轟轟轟
就像岸上老道所說,這是先天混元雷,而且其無窮大、無量威,落於水面,剎那間,天地開闢。
混元雷與撞擊死海,一尊巨大的存在從雷水中誕生,寇立二話不說,將媧皇氏雕像拋入其中,同時意志燃燒,化作光人,步入其中。
一尊其大無比的龐然大物誕生了,人身、蛇尾,手持雷杖,渾身上下,充斥着道的氣質。
生命不是一開始就誕生的,一開始誕生的,是名爲精怪的存在,精指的規則的殘餘,或者說是道的幻象,就像是九聖。
而怪,則是因爲它們只有道形,而無內在,所以呈現的外表奇形怪狀,肢體數量衆多,腦袋大小不定,有皮無皮,有鱗無鱗,千奇百怪。
時間的概念在這個過程中是不存在的,不知過了多久,海洋上遍佈了精怪,而這些精怪臆想了自己的生存環境,有奇山、又異石、有小人國,這些地形環境有一個統一的稱呼大荒。
還差最後一步,還差最後一步,創造這些精怪的媧皇氏看着這一幕,它知道,這些不像自己,是真正的生命,甚至只是自己幻象出的存在。
所以,要想賦予他們生命,只有大道分裂,而媧皇氏,就是這一劫的大道化形。
在毀滅中重生,就需要與她完全相反的道。
一團弱小的火苗從無邊大海中升出,從它出生起,就預兆着媧皇氏隕落的命運。
不過這就是下一劫,先天火劫的造化了。
寇立從幽幽中醒來,發現他依舊躺在水底,而不知何時化作了媧人原形,只是一身鱗甲盡數化作紫金,其中還有一股股混沌氣流遊動,而腦袋上則是角質編成的王冠,充斥着先天而生的高貴。
“媧人王族血脈,不,就是是媧皇氏血脈,咦”
寇立突然感到體內空空蕩蕩,一點真氣都感受不到,而且媧人經脈同樣消失不見。
“上古神魔本就應天地造化,你體內經脈已徹底化開,如今,你就是神魔在世,天地元氣就是的真氣,無時無刻處於天人合一狀態,自然、咳咳咳,自然造化。”
寇立眼一縮,眼前的天易完全衰老,白髮落光,皮膚如枯木,老眼渾濁,沒有一點生機。
“莫驚訝,你前世的純陽意志,加上先天水劫運轉,我自然承受不住,性命因此告終,這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天易露出一絲遺憾,沙啞道:“從我踏上這條路時,就註定我隕落的命運,只是道還未易,天還未革,遺憾啊,遺憾啊”
看着對方漸漸化作風沙的軀殼,寇立沉默了片刻,“在陰間睜大眼睛開着吧,看着我革天命”
海水渾濁而透着一股腥味,而開了先天穴的寇立,卻可以無視距離,感應到海洋中的生靈,怨氣,甚至是隱藏的天才地寶。
海洋,就是他自己。
很快,他感受到了要找的氣息,從腳開始,漸漸泡入水中,下半身到上半身,全部消失不見。
在徹底擁有神魔血脈後,先天水遁再進一步,自身便是水源。
諸大勇拼命的逃遁,沒有驚慌,只有興奮,那道符篆,重傷了那女魔,也阻止了天魔誅仙劍的開鋒,這毫無疑問是一場大功。
金宵派的弟子,對於榮耀的追求,反而在性命之上。
背後三尊黑影在海底遊動,不時顯出的齒牙,大若門板,他的紫宵心經雖只煉到第六層,但打出的紫宵神雷蘊含着道德之氣,不斷將魔邪逼退。
今日便是殉道,也值得了
眼看着那巨大的齒林帶挈滾滾漩渦,直咬下來,這是諸大勇最後一個念頭。
“本派的門規中,好似沒有碰上強敵,便只有閉目等死一條吧。”
“師叔”
寇立擋在褚大勇身前,手虛張,剎那間,那龐大妖物停滯在掌前。
那是三隻近似於鯨魚的海怪,島嶼大小,爛肉堆積,兩眼像合起來的縫,屍臭味從體表發出,卻沒有半點生機,齒縫之間,忽然探出無數冤魂厲魄,無數黑色觸手往臉上抓去。
“師叔小心”
不過這些鬼怪剛探到寇立面前,同樣僵住了,諸大勇驚訝的發現,在這些鬼怪上,有無數道大小絲線纏繞,肉軀被纏上,魂魄也被纏上。
“劍化絲”
諸大勇驚呆,這同樣是劍七絕中的一種,將劍氣威力收斂,化作絲狀,引而不暴,這是一種高深的運劍技巧。
印象之中,只有菩提師伯會這一招。
“這麼快就產生屍煞了麼,死的真是夠多啊,”寇立感嘆道。
話音一落,這三具體型龐大的怪物就被千千萬萬份,值得一提的是,便是切成那麼多份,也沒有一絲血水流出。
“這不是活物,而是星宿海煞氣所聚,走吧,去找你那位秦師兄。”
“師叔,你去哪兒了,你知不知道,佛門五大神僧出了四位,竟然降伏了”
寇立打斷對方談話,“我知道,我知道的比你還多。”
他徹底經歷過先天水劫,整片大海,就像是他的小腦,只要想知道,海中一切都瞞不了它。
順利找到秦華後,這位秦師兄目光閃爍,滿口道謝。
寇立搖頭,便是金宵宗,也非個個天才俊逸,或者說,資質或許如此,但心性就說不準了,至少在絕大多數時間,這位秦師兄都躲了起來。
若說諸大勇是大智若愚,這位就是反着來了。
而且對方待在自己身邊,或許另有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