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聽見他下樓時逃跑的態度,他知道,她在害怕他,意圖避開他。
他不知道她聽到了些什麼,也不知道她會如何猜測,所以他不知道怎麼解釋。
妍夏看着厲昀霆睡袍的衣領處,肩膀上露出的傷痕,殷紅的血絲,像火苗一樣燒紅了她的眼睛。
她的心好痛,她忍不住撲向厲昀霆,抱着他,眼淚大顆大顆落在他的肩頭:
“你疼嗎……疼嗎……以後不要再去了好不好……”
她哭得很大聲,心裏憋了好半天的痛楚,在看見他傷痕的一刻決了堤。
“聽到什麼了?”
厲昀霆被她抱着脖子,有些透不過氣,他輕輕環住了她的身子,臉埋在她散發着馥郁香味的髮絲中,淡淡問道。
妍夏擦了擦眼淚:“我聽到……那個女人,不相信你,不肯吃藥,說她恨你……”
厲昀霆身子一僵,咬着牙沒說話。
看來在他上樓沒多久,她就跟了上去,所以,樓上那個女人哭喊的話,她全都聽見了。
妍夏感覺他一語不發,心裏怦怦亂跳,放鬆了他的脖子,望着他:“我不想偷聽,我只是……聽見你的聲音,根本沒辦法不去聽不去想,也沒辦法走開一步……”
厲昀霆漠然掃了她一眼,擡手抹去她的眼淚:“爲什麼?”
妍夏感受着他手掌心的溫度,鼻子更酸,胸口像壓了巨石一樣難受,緊緊抓住他的手:
“因爲我害怕看到你身上一層又一層的傷痕!我怕拿着藥棉擦掉你背上那些血漬!就算不碰,只是讓我看着,都是一種折磨,我心裏……都會一樣感覺到疼!”
這一刻她真的沒有力氣去考慮什麼可以不可以,什麼身份地位的懸殊,再多的理智都被他的遍體鱗傷所擊垮。
她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尋找着儘可能多的理由,只爲了讓他不要再讓自己受傷……
厲昀霆聽着她微微抽泣着,看着她哭紅的眼睛,心裏何嘗不痛。
“傻瓜……”他柔柔地撫摸着妍夏的頭髮,“以後我會盡量不受傷,別哭了。”
他能這樣溫柔的撫慰,說明已經原諒她闖入頂樓那個“禁地”。
妍夏心裏一動,癡癡地看着他。
“你怎麼保證?不去頂樓?”
厲昀霆突然沉默,憂鬱的目光,焦點落在其他的地方。
“我必須去,她現在只認得我……”
厲昀霆心頭苦澀難言,眉頭糾結得讓人心疼。
“我去,好不好?不是要勸她吃藥嗎?我是這裏的私人醫生,這本來就該我去做……”
妍夏說着,忽然像看到了曙光,眼睛微微發亮:“對啊,這樣你就不用去了!”
“你不用管!”厲昀霆毫無徵兆地發怒,扯起妍夏,指着樓下:“現在馬上回去睡覺!”
妍夏愕然站在那兒,像個木樁子一樣。
“爲什麼我不能管?因爲我不是你的什麼人,我沒有資格管你的事,連問問都不行,是麼……”
她的大眼睛裏,忽然溢滿淚水,傷心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