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老爺子看着她倔強的樣子,沒有開口。

    回家前,歐陽文靜做過最壞的打算,對眼前這樣的情形也略有猜到,但真到了這一步,就像一條擱淺在沙灘上的魚,胸口堵得難受。

    這也是她沒讓晏時遇今晚進歐陽家的原因。

    一邊是自己的家人,一邊是愛的男人,她不願意看到晏時遇陷入一種尷尬難堪的境地。

    他不是個能言善辯的人,到時候面對她家人不友善的質問,哪怕是顧慮到她,他都不會用言辭反駁,只會默默接下所有的苛責跟,甚至是羞辱

    客廳裏,一直維持着這種無聲的僵持。

    歐陽敏忽然打破沉默,她輕推身邊的陸燼言:“不是說考了第二名要把成績單給外公看嗎去車上把書包拿過來。”

    陸燼言哦了一聲,看看這個,又瞧瞧那個,慢吞吞地起身出去了。

    等門合上,歐陽敏的視線從歐陽文靜身上收回,對歐陽老爺子道:“爸,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就像文靜說的,你先”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歐陽老爺子反問她。

    歐陽敏語塞,但她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歐陽老爺子又看了眼一旁的歐陽銘,已經意識到自己是最後的知情人,他隨即想到歐陽文靜六年前掉的那個孩子,她剛纔話語裏那句這六年來,兩者就這麼對上了,心中波瀾微動,他問:“文靜,你老實告訴爺爺,當年那個孩子是不是他的”

    “”

    歐陽文靜心裏已經隱隱煩躁,“這跟現在有什麼關係”

    歐陽老爺子看出她對這個問題的排斥,“你如果想要爺爺接受他,那就認認真真回答爺爺的問題。”

    良久,歐陽文靜纔開口:“是。”

    歐陽老爺子點點頭,開始問她:“你們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歐陽文靜覺得自己彷彿踩進了沼澤裏,每掙扎一下就會往下陷一分,但她卻不得不繼續掙扎。

    掙扎,或許還有生機,如果放棄,等到她的只有沒頂的窒息死亡。

    所以她如實答道:“我大學軍訓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已經離婚了”

    “嗯。”歐陽文靜的聲音帶着幾分啞:“他剛從西臧回來,做了我們大一新生軍訓的總教官。”

    關於晏時遇上一段婚姻,歐陽老爺子略有耳聞,畢竟當時確實鬧得有些大,但對晏時遇這個人,他並沒真正接觸過,但或許是護犢心切,聽到歐陽文靜這些不摻假的回答,他一時半會兒做不到心無芥蒂地接受這樣一個孫女婿。

    歐陽老爺子說:“那之前你們一直有聯繫”

    “沒有。”

    大學軍訓,算足了也就二十天。

    歐陽老爺子已經沒辦法把這段感情定義爲理智的、經過深思熟慮的,他的雙手搭在褲腿上,手掌心輕輕動了動,片刻後,才說:“如果我沒記錯,他十二月份的時候,去了雲南那邊處理工作”

    “對。”

    歐陽文靜覺得自己的喉嚨像是灌了鉛,每說出一個字,幾乎要耗盡她所有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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