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池家門口他靜靜地獨坐在車裏。

    從療養院回來的那一晚,她跟陸嶽堂勾肩搭背,他獨自轉身離開的身影。

    在雲南醫院,他靠在窗邊望着她,笑得溫暖又帶着點縱容。

    歐陽文靜想起他對自己一次次的拒絕,在酒店那晚,他放下她的身份證,轉身離開前的那一句‘成年人之間的遊戲,不適合小朋友玩’,在車站那次,他近乎殘忍又透徹的剖析,他說,等她步入社會,會找到屬於自己的感情,而他,不過是她一時的迷戀。

    說這番話的時候,他心裏在想的是不是池沫?

    他是不是覺得她就像幾年前的池沫,被他一時吸引,等到清醒過來會因爲他的接受而怨恨他?

    歐陽文靜的鼻子泛酸,突然之間非常想哭,她又想起一年前他等在自己宿舍樓下,低頭緩緩地轉着香菸,當時他在想什麼,在一段時間的失聯後,是不是鼓足了勇氣纔來找她的?

    過往種種,猶如一根根針紮在她的心頭,細不可見卻疼痛難忍,最後化爲淚水涌在眼眶裏。

    ——

    跟姚烈告別後,歐陽文靜回了宿舍,其她人都在睡午覺,她躡手躡腳地爬上牀,躺下後卻怎麼也睡不着。

    姚烈的話就像一顆投入湖中的魚雷,在一聲爆炸後掀起漣漪圈圈,至今無法平靜。

    下午的訓練,歐陽文靜心不在焉,不停地尋找晏時遇的身影。

    直到吹響傍晚解散的口哨,他都沒有出現。

    她不敢去問人,怕被看出什麼端倪,只是在心裏不斷揣測着他的去向,是不是也臨時有事調回部隊了?

    歐陽文靜沒有去喫晚飯,跟舍友在食堂門口道別,她找了個人煙稀少的角落。

    握着手機,久久的遲疑,最終還是撥了那個一年來依然倒背如流的號碼,沒關機,但始終沒人接聽。

    這樣的情形,跟一年前酒店那晚極其相似,只是這一回,沒有再關機。

    晚上的訓練歐陽文靜以身體不適爲由逃了,在天暗下來後,她先去了趟操場,在看臺上偷偷往下瞧,確定那人不再後,又去了東苑的明軒閣。

    明軒閣的門衛室門窗都關着,歐陽文靜不由鬆了口氣,她擡頭望向裏面的宿舍樓,黑漆漆的,沒有一個人。

    剛纔在宿舍,鴨子無意間說起今天好多女生都在問爲什麼不見總教官,有教官告訴她們,總教官有事出去了,晚上就會過來。

    歐陽文靜坐在路邊的木椅上,心想着,不知道那人是先回宿舍還是直接去了操場……

    天越來越暗,四周都亮起了路燈。

    在她拿出手機看時間的時候,鳴笛聲遙遙傳來,歐陽文靜下意識擡頭,兩道車燈光從拐角處打過來,一輛掛着軍牌的越野車已經映入她的視線裏。

    一分鐘後,越野車在前方不遠處的車位停下,駕駛車門打開,那人從車裏出來。

    晏時遇剛從部隊回來,穿着軍官常服,外套脫了,領帶扯了,軍襯的袖子挽起,他下了車走近纔看清坐在明軒閣門口的女孩,腳步微頓,兩人四目相對,靜靜地望着彼此,誰也沒有先打破這份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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