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車車後拉載着很多鋼筋,鋼筋通過慣性穿透車窗的玻璃,玻璃炸碎的聲音驚心動魄,但更令人覺得恐怖的是那些鋼筋很快就將他們的車子淹沒。

    雲曉覺得自己到死都忘不了,白墨晟保護張韻兒時候的那個眼神。

    因爲,她從沒看過他用這樣的眼神看過自己。

    陷入昏迷之前,雲曉露出苦笑,原來他不是不會愛人,而是把愛給了別人,再也分不出一絲一毫給一些不相干的人。

    而她就是那個不相干的人。

    *****

    醫院裏,沈行止匆匆趕來。

    隔着很遠的一段距離,就看到站在手術室外面的白墨晟,身上的西裝早就不知扔到那裏,黑色的襯衣肩膀和領口的位置顏色都深了一圈,沈行止靠近的時候,聞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兒。

    察覺到他來,白墨晟偏過頭,頭上纏着繃帶,臉色也不怎麼好,應該是失血的緣故。

    他問,“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沈行止看到這幅模樣的白墨晟愣了一下,隨即很快答道,“司機被帶去調查了,媒體那邊我已經控制住,目前這些新聞都不會見報,就算報道也是社會新聞,不會涉及到受傷人員的身份。”

    白墨晟點點頭,復又低下頭,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陷入沉默。

    沈行止主動問,“雲小姐怎麼樣了?”

    白墨晟脣動了動,聲音嘶啞,“還在手術中。”

    他刻意避開了‘搶救’這個詞,好像這樣就可以當做她真的沒什麼危險一樣。

    雲曉坐的地方明明是車內最安全的位置,白墨晟不懂,爲什麼她受的傷卻是四個人當中最重的。一想到她渾身染血昏厥過去的畫面,男人交握的雙手不由得一緊。

    又過了半個小時,手術室的燈熄滅了。

    主治醫生從向兩邊開啓的自動門後面走了出來,白墨晟蹭的一下從座椅上站起來,醫生摘下口罩,說,“白先生,手術很成功,傷口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嚴重,內臟受損情況也很輕,只不過病人的小腹處被鋼筋刮到,還是縫了九針。”

    聽完,白墨晟閉了閉眼睛,所有的情緒都在這一張一合之間隱匿。

    他向醫生點點頭,聲線恢復冷靜,“她現在在哪?”

    “還在昏迷,不過已經推進病房。”醫生向上看了一眼高大男人額頭上的傷口,勸道,“這邊情況已經穩定了,您最好還是去做個檢查,以免有腦震盪或者隱性出血的情況。”

    白墨晟敷衍了幾句,便來到雲曉所在的病房。

    她已經換上了病號服,本就瘦弱的身體被遮掩在白色的棉被下面,手臂從被子一角中露出來,露出一大片的青紫,手背上還扎着掛點滴的針。

    她雙眸緊閉,就好像只是睡着,沒有往日的活力和朝氣。

    沈行止沒跟進去,只站在了門口,看到白墨晟拉過椅子坐在牀邊,用手指很輕很輕的碰了碰她的手背。然後,便一動不動。

    沈行止心裏重重的嘆息一聲,才轉身帶上房門。

    看白墨晟的意思,應該是會留在雲曉的病房裏守夜,沈行止轉頭敲開了張韻兒病房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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