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時遇望着那五指纖纖,但隨即便移開了眼,沒有安撫的話,抱着她走向那輛牧馬人。

    “小姨父,那些人怎麼辦?”碰了冷板子,歐陽文靜也沒不高興。

    “這些事警方會處理。”

    打開後座車門,因爲身高的緣故,晏時遇必須彎下身把她放進車裏。

    狹仄的空間,昏暗的光線,兩人捱得近,歐陽文靜的手搭在他的肩頭,聞到屬於他的男性氣息。

    混雜着淡淡鹹鹹的味道……

    在她還沒弄明白那是什麼味道,晏時遇已經退出車外,他脫下身上的大衣,放到她旁邊,她不解地擡頭看他。

    “把沾了汽油的衣服都脫了。”他看了眼她那件黑漆漆的毛衣,然後背過了身去戛。

    歐陽文靜的耳畔,是他低沉的聲音:“現在車上沒換洗的衣服,先穿那件大衣,其它,等進了城再說。”

    因爲剛纔的樹林事件,最起碼,此刻的歐陽文靜唯這位小姨父的話是從。

    尤其是在關乎自己性命的嚴重問題上。

    想到自己有可能會因爲一顆火星子成爲一具黑焦屍,等晏時遇合上車門,歐陽文靜立刻開始脫身上的毛衣。

    脫到一半,她又心生警惕,瞟向車外的男人。

    晏時遇背對着越野車,而他的位置,又恰好擋住車窗,避免了車內的情形被人窺去。

    歐陽文靜也發現,他的左肩胛骨處,墨綠色的毛衣有一大塊暗色,突然之間,她就明白那鹹鹹的味道從何而來。

    是如鐵鏽一樣的血腥味……

    迄今爲止,在她過往十幾年的記憶裏,父母失和,家庭破裂,少年被遣送出國,卻甚少有人這樣待過她。

    她盯着他的背影,高大挺拔,令人心安到移不開視線。

    細小的雪花慢慢旋轉着,落在他的肩頭,又慢慢融化消失。

    腿上放着他的大衣,就這樣,默默無言地望着他的背影,像是有所感應,晏時遇忽然轉過了身,隔着覆了一層薄薄霧氣的車窗,兩人四目交接,男人深邃的眼神,讓她胸口裏的心跳越來越快,手指揪緊大衣的鈕釦。

    恍惚間,她想起,昨天晚上,她給他蓋被子時,晏時遇醒過來時投過來的眼神。

    直到前方几道刺眼的車燈光打過來,歐陽文靜像從夢中驚醒,忙轉開了頭,不敢再去看他的眼。

    明明是二月的天,後背卻出了一層汗。

    整個人,有些心神不寧。

    原本擋在車窗上的黑影突然消失,歐陽文靜轉頭,瞧見晏時遇正朝加油站內的小店走過去。

    “你去幹嘛?”慌忙之下,她推開車門下去。

    現在歐陽文靜的樣子着實有些狼狽不堪。

    早上出門時柔順的長髮,因爲污泥而黏結成一團,左臉紅腫,嘴角也破了,整個人像是從泥堆裏爬出來的,身上又滿是濃烈刺骨的汽油味,完全沒有平日裏那份張揚的漂亮。

    晏時遇聞聲轉過頭,看到了哆嗦地站在車旁的女孩,沒有開口說話。

    “你去幹嘛?”歐陽文靜又問了一遍。

    她心裏突然憋了一口氣,莫名奇妙的,瞪着同樣在看自己的晏時遇,渾然未覺自己語氣的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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