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先生請。”少年禮貌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你和李管家是……”百川走出書房，停下來等他，少年輕輕闔上書房的門，老舊的木門發出“吱”一聲。
“他是我父親，現在在休息，晚上的行動他會好好配合您的。”少年轉過頭繼續向前走，走在百川斜側面大概一步的距離，不多也不少。
“恩，勞煩他了。”百川輕輕應着，沿着走道走出去，是一個小花園，雖然要入冬了，花圃中的小傢伙們卻被照顧得很好。
花園裏有一個亭子，亭子有些新像是剛建不久的，尖頂上還有彩繪。百川走過去坐下，指着旁邊的椅子對少年說道：
“你也坐會吧。”
少年也不推辭，安靜的坐在一邊不說話也沒有多餘的動作，乖巧的像一隻貓。
“我不喜歡說話，但是你好像比我還不喜歡說話。”百川看向他的臉，有些白。
“很多事情都是禍從口出。”少年說着不合他年齡的話，表情卻很從容，這證明他不是裝出來的，擁有着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成熟與穩重，這讓百川開始有點欣賞這位少年。
“你覺得鎮長是一個怎樣的人？”百川突然拋出的問題讓少年的表情終於有了一點變化。
“鎮長是一鎮之長也是一家之主，是李府的主人。”少年擡起頭認真的回答道。
“我不是問這個。”
“不管您要問什麼，您要知道我們現在是在李府，在主人家裏談論主人，這是非常不禮貌的，先生。”少年看着百川的眼神變得有點冷。
“請不要生氣，我沒有惡意。就當是聊聊天，如果你願意的話，沒有人會聽到我們的談話。”百川看着少年等待他的回答。
“先生說笑了，我怎麼會對您生氣。”
“我希望你想清楚，晚上的行動很危險，這你也應該知道。我不瞭解鎮長大人，我需要對我的生命負責，當然還有您父親的生命。請你相信我。”說話的同時，百川催動體內真元將自己和守二包圍起來，形成獨立的隔絕的小空間，沒有人會聽到他們的談話。
“先生，如果您不相信鎮長，又爲什麼要答應呢？”
“那次暗殺只是個開始，我不想看到更多的人本來不用死的人，死在我面前。”百川的情緒有些低落，這個世道人命如草芥，被人殺掉或許應該慶幸，這說明你還有些價值。
但是憑什麼草芥要淪爲他人的犧牲品，這些人沒有義務去爲那些玩弄政權的人送命。
“這不公平。”最後百川用了“不公平”這三個字，是的，這世上就沒有什麼公平的事，所以我們更應該盡我們所能去創造公平，哪怕需要血的代價。
“但是這些人的死亡並不會影響到先生，您，何必多此一舉？”
“我欠鎮長一個人情，但是這還不值得我用性命去還。”百川看着少年，自己也還是個少年，少年正青春，死亡太無聊了。
“好吧，先生您是個惜命的人。我希望你也能惜他人之命。”
“我會盡我所能。”百川點點頭，肯定的回答道。
“鎮長他，其實很看重父親，父親對他也很忠心。但是鎮長的心思縝密難以捉摸，你有時甚至不知道原因的受罰。
鎮長會爲了達到目的而不惜犧牲人命。我不確定今晚會不會存在這種可能，但是如果有必要他一定會這樣做。”少年徐徐說着，神色卻隱隱露出擔憂。
“我與父親說過這事……”少年低着頭，聲音有些輕。
“他沒有肯定你的想法，對嗎？”
“是的，他不相信我，他相信鎮長。”少年的頭更低了。
“你怪他嗎？你的父親相信別人也不相信你。”
“不，我只是很擔心，這樣只會讓他淪爲犧牲品的。”少年終於擡起了頭，眼眶有些溼潤。
“你很愛你的父親。”百川有些動容，輕聲問道。
“我不希望他受傷。”少年看着百川，眸子裏有一種請求。
“我儘量。”百川也不敢答應，畢竟雙方一旦交手場面不是自己能控制的，而且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都是個問題。
“你也不用太擔心，鎮長不會動他的，你父親恐怕是他在整個府裏最信任的人了，相信我，會沒事的，大家都會沒事的。”百川看着少年想起了自己的師兄，師兄是不是也這麼擔心自己呢？
“但願吧，我會做一些準備。”少年眉眼皺在一起，不知道在想什麼。
“對了，晚上的人手準備好了嗎？”百川不清楚少年會做怎樣的準備，但是他從來都不是將希望寄予別人的人，將一切會發生的、可能發生的儘量考慮到纔是他需要做的事情。
“已經挑選好了，不敢說實力如何，拖延一點時間應該還是可以的。”
“上次我們輸在沒有準備，今天的行動大家都會提高警惕，他們想殺人也沒那麼容易。”
“您有什麼計劃嗎？先生。”少年看着比自己不大幾歲的少年，有些羨慕他。
“我們猜測對方的動手時間應該是在丑時和子時交替的那段時間，那個時候我們應該在育才東街。到時敵人出現後，我們會以煙花的形式通知李管家和鎮長救援。”百川對這個少年沒有一點隱瞞，告訴了他整個計劃。
“好，只要你們能堅持到我父親和鎮長趕過來，就應該沒問題了。”少年聽完後也沒發現什麼紕漏，但是不知道爲何，他心裏有點不安。
“送我回客房吧。”百川看着事情交代的都差不多了，便打算離開。
“先生，你請。”
“你不用叫我先生，我也就比你大幾歲。”百川一直覺得哪不對，這纔想起來，被年紀相仿的人叫“先生”有些奇怪。
“那……我叫你什麼？”少年顯得有些緊張，有一點害羞。
“哥啊。”百川有些小驕傲，長這麼大還沒被人叫過“哥哥”，想起來還有些小激動。
“哥……哥。”少年特別害羞，臉都紅了，而百川站在一旁卻顯得很開心，高興的應着。
“二弟乖。”因爲少年叫守二，百川便自作主張，叫他“二弟”，看他的眼神十分寵溺。
當太陽直射點位於南半球時，晝開始變短，漫長的黑夜降臨，勞作的人更早地結束工作，進入夢鄉。
需要藉助黑夜來隱藏的人變得蠢蠢欲動，第一批蹲守路口的人用過晚餐後準備前往任務點，百川帶領的巡邏隊倒不是很急，從府邸出發後慢慢地沿着街道走。
該準備的人已經準備好了，李守一像往常一樣待在府裏，爲了掩人耳目，他待在自己房間，時辰尚早，他正在處理一些公文。
天色一點一點暗，像黑暗一點一點吞噬光明，整個天空都像被墨汁染過，今晚沒有星星，除了手中的燈籠和火把，看不到一絲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