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況下一個小時的路程，半個小時就走完，兩點二十九分，秦胄邁入了信豐第二附屬醫院，剛剛衝到住院部三樓，就看見大哥秦祥從醫生辦公室出來。
“哥，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這麼快就到了，你不是說在北京嗎？”秦祥看見秦胄，微微喫驚，不過沒有多問，“你喫飯沒有？”
“現在不餓，等下再喫。”秦胄搖了搖頭：“媽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腎臟綜合徵。”秦祥道，臉色憂慮。
“這是什麼病？”
“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大致腎出現了問題，喫過的東西無法吸收，蛋白質等對身體有益的東西都隨着尿液排出，肚子會感到餓，但是喫東西又無法吸收，只會讓身體發胖，引起高血壓，全身疼痛。”秦祥道。
“是怎麼引起的？”秦胄心中一沉。
“可能是高血壓？”秦祥道。
“可能？”秦胄鄒眉。
“這是初步排查，還有一些檢驗結果沒有出來，醫院也不能肯定。”秦祥嘆了一口氣，“先進去看看媽吧。”
病房裏面放在三個牀位，都住滿了，秦胄的媽媽剛好在靠門的一張牀位，秦胄一進門就看見了母親，心中一震。
“媽！”
“小胄，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要讀書嗎？都告訴你哥不要和你說了，又不是什麼大病，過兩天就好了。”秦母看見秦胄臉色很開心，雖然語氣埋怨。
秦胄臉上笑着，心中卻難受無比。秦母和過年的時候相比，變化太大，一張臉浮腫的不像樣子，眼睛都眯起來了。手還好，但是兩隻腳卻有腫又大。
“沒事，我已經實習了。”秦胄忽然發現母親的眼睛很模糊，走過去倒了一杯水，問道：“媽你的眼睛怎麼了？”
“有一些模糊。”秦母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表現的平和，但是秦胄還是聽出了母親的擔憂，正要進一步詢問，護士來了。
“34號牀的家屬，醫生叫你們。”
“媽你休息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秦胄和大哥去了一聲辦公室。
醫院辦公室在護士長對面，很好找。秦母的主治醫生姓肖，大約四十多歲，帶着一副醫院，很有範。辦公室裏人不少，忙忙碌碌，不少家屬在向醫生詢問病情。
根據肖醫生的話，秦胄大致明白了母親的病情緣由。事情還得從秦胄的家庭說起。秦胄的家庭很貧困，其一是環境所致，其二是子女多，家裏有四兄妹，爲了讓四個兄妹都有出息，秦父外出打工，一年只有過年的時候回來幾天，雖然如此，還是不夠學費。
秦祥讀完初中就綴學了，作爲家裏的長子，必須承擔一部分家庭重擔，老大不讀書了，家裏的負擔稍微緩解，但是依然沉重，秦胄上高中，弟弟上初中，妹妹上小學，那個時候可沒有免學費的說法，省喫儉用，秦胄熬完了高中三年，還是全村人半借半捐才湊夠了上大學的錢。
秦胄上大學之後，後面兩年的學雜費基本上靠自己打工賺夠了，本來生活壓力應該有所緩解，但是秦祥找了女朋友，這樣一來，壓力又大了。好不容易熬到秦胄實習去了，這一年發生了很多事。
秦胄實習了，可以掙錢了，弟弟上大學了，學費自己負責，妹妹由於沒有心思讀書，初三沒有讀完就不讀了，秦祥和女朋友的婚事也定下來了，籠罩頭頂的財政壓力一下子不見了。
秦胄父母也一下子輕鬆起來了。過年的時候，秦胄帶回來十萬塊，不但還去了以前的欠債，還富餘了幾萬，秦胄父母也就徹底鬆了一口氣，辛苦了大半輩子，也可以享福了，剛好秦祥的兒子出生，秦母就不在種田，專心在家裏帶小孩。
這一放鬆，問題就來了。秦胄的母親在很多年前開始就有輕微的高血壓，不是太嚴重，所以也沒有重視，只是在村裏的土醫院那裏拿點藥壓制緩解，今年以來，不用種田，身體卻是每況愈下，不時的感冒疼痛，一開始以爲是小問題，也沒有重視啊，直到前兩天，全身疼痛，眼睛模糊，秦母也以爲是天氣變化所致，直到一個鄰居說她臉很腫，纔不安起來，趕緊來醫院檢查。
“高血壓只是誘因，全身浮腫卻是腎功能出現了問題，蛋白質無法吸收，但是油脂卻進入了血液，病人血液裏的油脂含量是普通人的數十倍，稍微不留神，就有血管堵塞的危險，輕則昏迷，重則中風，這種情況本應該早送來治療的，你們兩個是怎麼當子女的。”肖醫生的話讓秦胄和秦祥又是害怕又是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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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我媽說眼睛模糊這是怎麼回事？”秦胄插口道。
“臉部浮腫，壓制了視覺神經所致，問題不大，只要消腫就可以恢復。”肖醫生解釋道。
“這個病能根治嗎？”秦祥問道。
“很難。”肖醫生猶豫了一下，“能夠緩解到病發之前，就很理想了，現在的問題是要把腎恢復正常的吸收功能，但是你們要清楚，正常並不代表完好，這是有區別的，還有這段時間千萬要注意溫度，不能感冒，否則，很可能引起其他不必要的麻煩，病人現在身體疼痛，必須打白蛋白，這個是進口藥，醫院沒有，你們需要自己買。”
“外面有買嗎？”秦祥問道。
“外面的藥店沒有的買，不過，我可以幫你們聯繫。”肖醫生道。
“多少錢？”秦胄問道。
“八千多一瓶，因爲是進口藥，我們醫生確實開不了，這是醫院的規定，你們可以諮詢上面的人，還有我只負責聯繫，其它的你們自己談，如果你們自己有路徑，那也可以。”肖醫生似乎看到了兩人臉色的表情，解釋了一句。
“必須用這種要嗎？”秦祥問道。
“這是抽血化驗的結果，正常人血液裏蛋白質的含量是110-150克每升，病人是多少你們自己看。”肖醫生把化驗結果拿給兩人，鄭重道：“病人的情況現在很危險，不管你去哪家醫院，第一時間肯定也是補充蛋白質。”
秦祥接過化驗單，秦胄湊過去一看，倒吸了一口涼氣，2克每升，幾乎接近於零了。當下沒有任何猶豫，認真道：“肖醫生，你聯繫吧，我們買。”
“這種情況，最好打三瓶。”肖醫生猶豫了一下，“我也知道這種藥比較貴，如果資金不足的話，可以先打一瓶，緩解一下。”
“3瓶。你安排吧。”秦胄沒有任何猶豫。
“好。”肖醫生掏出電話就開始聯繫。秦祥扯了一下秦胄，秦胄會意，跟着秦祥來到走廊。
“交了三千押金，我這裏只有八千了，就算刷信用卡，也只能刷五千，你——”秦祥鄒眉道。
“我來給，我帶錢了。”秦胄道。他自然知道，大哥剛剛生完小孩，這個時候沒多少錢，這一萬多塊，肯定還是平時省喫儉用下來的。
“你有那麼多錢嗎？”秦祥擔憂問，兩兄弟平時基本上沒有交流，秦祥並不清楚弟弟的情況。
從秦胄讀小學開始，父親就常年在外面打工，目前在田裏勞作，秦祥作爲家裏的長子，很多時候替代了父母的工作，秦胄實際上對大哥還是很敬畏的，而秦祥初中就畢業出去打工，兩人基本上只有過年的時候纔有見面的機會，交流極少，等秦祥訂婚生孩子之後，秦胄也長大了，各自有各自的事情，一年到頭基本上難通一次電話，秦胄對於大哥的情況知之甚少，秦祥對於弟弟的情況也是一無所知。
“放心吧，哥。”秦胄微微一笑，給了一個堅定的眼神，扭頭對走近的郭果問道：“怎麼說？”
“先打完白蛋白再轉院。”郭果道。
“轉院？什麼意思？”秦祥盯着郭果，似乎在剛纔他們和肖醫生交流的時候，這個女人就站在秦胄後面，一開始以爲她是找肖醫生的就沒在意，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這樣。
“是這樣是，我已經聯繫了一家更好的醫院。”秦胄道。雖然說信豐附屬第二醫院是信豐最好的醫院，但是他還是不放心，在肖醫生說話的時候，他就示意趕到的郭果錄音，然和發給秦王生物科技旗下的醫院，等他們確認之後，纔會決定如何治療。
“什麼醫院？”秦祥吃了一驚，轉院可不是小事。
“秦王醫院。”秦胄道。
“什麼？”秦祥震驚了。他正要詢問，肖醫生已經帶着一個穿着護工的女子走過來，女子手上拿着三個小瓶子，裏面裝着白色透明的液體。
簽字，確認。郭果帶着女子去刷卡交情，肖醫生則喊了護士去病房輸液。輸液需要不少時間，秦胄才知道大哥和母親都還沒有喫飯，他們十點多到的醫院，然後就是各種檢查，之後是辦入院手續，秦母是醫生囑咐不要喫東西，因爲還要抽血化驗，秦祥則是沒有時間。
郭果善解人意，交完錢就去了打飯，等三人喫完飯，三瓶白蛋白也剛好輸完，秦母並沒有什麼變化，不過，疼痛卻緩解了。
五點多的時候，大嫂放心不下，揹着孩子來到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