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媛正喫着早飯呢。
對於紀懷風這個大冰塊竟然會主動給她打電話,驚得口中的麪包差點兒掉了。
“你就問這個?”
“你真的只把自己的號碼給了顧夕?”
紀懷風自己都沒有察覺,他的語氣帶着一絲莫名的委屈。
方媛怎麼能這麼做呢。
說好了一起報恩的,當時顧夕仗義出手,他的號碼也應該留給顧夕纔對啊。
他根本沒想想,誰跟他說好了?
不管是方媛還是顧夕,在救人和被救這件事兒上,壓根沒把他算在內。
“是啊。”
方媛覺得好笑,
“紀二哥,你找顧夕有事兒?”
也不對。
要是找顧夕有事兒,應該是跟她要顧夕的號碼纔是。
但是她也沒有啊。
她這不也數着日子望眼欲穿地等開學,到時候顧姐姐就能來找她玩兒了。
“沒事,你喫飯吧,打擾了。”
在方媛的莫名其妙中紀懷風放下電話。
然後立刻決定找機會把自己的號碼給顧夕。
只是他沒想到機會來的這麼快。
顧夕一臉懵地看着紙條。
紀懷風做完這個動作,卻看了看顧夕,道:
“我從來不覺得你做錯了,我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女孩子,只是想要收拾一個人,方法多得是,你一個姑娘家,沒必要什麼都自己來,會受到傷害的。”
紀懷風示意她看手裏的紙條:
“這是我的電話號碼,你收好,將來要是有什麼事兒,你都可以打這個電話找我。”
就算他馬上要回省城了,也會託人在這頭幫她解決的。
不會讓她孤立無援。
像是昨天晚上一樣,纖細的身影出現在夜色中。
就連教訓那些欺負她的人,都要自己來。
顧夕愣了。
她沒想到紀懷風會跟她解釋昨天的舉動。
原來他只是出於擔心。
更沒想到他會把號碼給自己,還許下這樣一個承諾。
對於紀懷風這樣性格的人來說,今天給她這個號碼,就相當於在告訴她,遇到麻煩儘管來找他。
她真的明白這份好意。
也很感激。
可是說了又怎麼樣呢?
顧夕沉默了一下,擡頭笑笑:
“號碼我收好了,我現在也沒什麼能謝你的,等以後有機會,今天你幫我的,我記住了。”
卻並不接紀懷風剛纔的話。
因爲她心裏很清楚,不是每一次都會有人像紀懷風一樣出現幫她的。
而她早就習慣了什麼都靠自己。
以後也必須一樣,只能靠自己。
紀懷風微微皺了下眉頭。
看着顧夕眼睛水潤明亮,單薄的身子如同春天裏一株小樹一樣帶着生機站在那裏。
陽光一照,皮膚好得連臉上細小的絨毛都看得到。
可她臉上雖然帶着笑,那笑意卻不達眼底。
彷彿紀懷風擔心的那些,在他看來女孩子都會懼怕的事兒,她卻並不在意。
就像是、早就習慣了。
想到這一點,紀懷風不知道怎麼,心裏有種從未有過的陌生感覺。
有點兒酸,還有點兒細微的疼。
顧夕沒有察覺紀懷風情緒的變化。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她收起剛纔一瞬的心緒波動。
“說不定我什麼時候就給你打電話了,我還記得欠你一頓飯呢,對了,還有趙譽。”
只是心裏忍不住一嘆。
這電話,她應該不會打的,他們大約也不會見面了。
因爲她什麼都沒有。
如果聯繫紀懷風,那麼就只能是從他那裏得到幫助,卻沒法拿什麼來回報。
而且她馬上要走了。
省城那麼大,不會像是這小縣城一樣,短短時間內就見了幾次。
人跟人之間的緣分,有時候是最說不準的。
能這樣短暫走過一程做個朋友,挺好的。
所以,紀懷風,謝謝你。
紀懷風,再見。
拒絕了紀懷風要送她的提議,顧夕一個人慢慢走去車站。
趕着中午之前那趟車回了六裏村。
昨天下了一天的雨,今天地裏泥濘得下不去腳,因此累了一夏天的村裏人,都趁着今兒個在家歇歇。
一看到顧夕回來,原本樹下圍坐了一圈嘮嗑的村人突然安靜了。
面面相覷了半天,還是吳薇薇她媽第一個走過來,笑着道:
“夕丫頭回來了,咋的,去縣裏了?”
她這一問,原本就都在看着顧夕的衆人,更是定住了目光。
顧夕當然聽懂了。
他們這是想要知道姚家那事到底怎麼樣了。
“嗯,去縣裏問問車票的事兒。”
顧夕卻沒接那個話茬。
就讓姚家的勢力在這個村被剷除就行了,關於在縣裏發生的事兒,她誰都不會說。
衆人沒聽到想聽的,有些失望。
可馬上又轉回頭去議論紛紛。
猜測着姚家還有另外一些被抓走的人,這次還能不能逃過,能不能回來。
包括顧成在內。
“吳嬸,往後我家裏還要託你多照顧了。”
顧夕沒看她們,笑着道。
吳母一聽就笑了。
她以爲顧夕是在提前恭喜她丈夫當上村支書,當下壓低了聲音,拍着胸口道:
“你放心,我跟你叔都不是那沒良心的人。”
顧夕笑着點了頭。
這樣就行了。
她也不需要吳家做什麼,只要沒有姚家立足之地,不能找顧家麻煩就行了。
而她馬上離開,以後吳家就好好當他的村支書,不用顧忌她這個知情者。
顧夕到家的時候,王淑蘭正在門口不住地徘徊。
一看到顧夕立刻撲過來:
“夕兒你回來了,你爸他那裏怎麼說?”
顧小弟過來拉着他媽:
“媽,你先讓我姐進屋喝口水。”
“啊,對,對,那進屋,進屋說。”
王淑蘭趕緊點頭。
對自己光顧着急着問丈夫的事兒,沒注意大閨女累了一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顧夕卻根本就不在意。
早就習慣的事兒,不是嗎?
進門洗了手喝了水,顧夕才淡淡道:
“見不到人,這次的事很嚴重,派出所的同志讓等着就是了。”
顧夕並沒有撒謊。
她就是沒有見到顧成,當然她也沒想見,她去的目的就跟王淑蘭所想完全相反。
而她說的也都是事實。
王淑蘭一下子愣住了: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