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恆生愣了一下。
顯然沒想到顧夕會這樣問,尤其問得還這麼直接。
要知道雖然關於顧夕的這些詳細資料不是羅恆生查來的,但拿着來找顧夕之前他也都看過了。
所以依照上面寫的顧夕從小到大接觸的人來看,她不應該問出這樣的問題的,這分明是對羅家的來頭有了基本的判斷纔會這樣問的。
但看着顧夕的神色,羅恆生只猶豫了一瞬,就壓低聲音道:
“老爺子原本是從帝都來看望戰友,身體舊疾發作,這事兒目前對外保密,只有一些羅家內部人知道,我也是……聽人說的。”
簡單幾個字,顧夕就明白了。
羅家是帝都人。
而這個未曾謀面的羅老爺子大概是真的身體有疾。
羅恆生此前不管是出於討好還是什麼原因,私下也在幫着尋找好大夫好方子。
結果他的這些舉動羅家人都知道了,現在羅老爺子突然發作,就乾脆讓他找的人也過來一試了。
這麼一想,顧夕就皺了眉。
按理說像是羅恆生這樣氣度身份的人,都只能聽說和被動帶人過來,那麼羅家的本事應該是不容置疑的。
但現在都查清了她的資料了,明顯是個沒有系統學過的新手,爲什麼還會堅持讓她來呢?
如果不是對羅恆生有意見的話,那麼就只有可能是……羅老爺子病症很棘手。
所以纔想要多一個人多些可能。
顧夕根據目前的情況只能分析出來這些,雖然還沒有得到驗證,但已經迅速決定待會兒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反正羅恆生都說了,不管怎麼樣都保她無事。
顧夕倒不是怕自己脫不了身,她只是看出來羅恆生也對她沒什麼信心的。
那正好,希望羅家人也都這樣想,她也不想摻和。
而且這麼看來,既然羅家已經知道她這個人了,那麼走一趟反倒是比不走好。
她人都來了,看到她沒有那個本事給人治病,總不能還找她的麻煩吧,相反如果堅持不來,才更加會引人注意了。
想到此,顧夕反倒是放輕鬆了,轉頭看着羅恆生道:
“我知道了,是現在就進去嗎?”
對顧夕這麼快就接受了,羅恆生多少覺得有些意外。
但看了眼手錶,點頭道:
“好。”
當然還是忍不住多囑咐了一句:
“顧小姐,你待會兒不用有太大壓力,如果看不出什麼,就直說就行。”
這已經算是變相在告訴顧夕,如果沒有把握,那麼不開口比開口要好,畢竟不容易惹麻煩。
羅恆生跟顧夕下了車,後面那輛車的陸校長和陸湘湘忙也跟下來。
“沒事兒,我估計我也幫不上什麼,就是去走個過場。”
顧夕跟陸湘湘小聲道。
陸湘湘不知道羅恆生跟她說了什麼,但是聽她這樣說,也就放心不少。
從大門進來這一路,整個園子都很安靜,只能看到一些被積雪覆蓋的景緻,經過的涼亭還有樹木,在冬天裏自然沒什麼好看的。
除此之外竟然沒看見外人,倒是他們停車的地方不遠處,有幾輛H省車牌的車停在那裏。
幾個人踩着雪後被打掃乾淨的方磚小路進了小樓。
外面看着樸素的小樓,內裏也是很用心佈置過的,卻並不奢華,整個空間都是照着古樸大氣的風格來的,甚至就連沙發都是老式的。
羅恆生幾人進門之後並沒有被允許再往裏走,而是就在外面的會客廳坐了下來。
方正的單人沙發,每人前面放了一杯茶水,招呼他們的阿姨就笑着道:
“羅先生和幾位請稍等,我這就進去說一聲。”
羅恆生笑着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招呼顧夕幾人坐下。
對於剛進門就被攔住,從羅恆生的反應來看,這應該是很尋常的。
顧夕也就沒說什麼。
而陸湘湘坐下來後,因爲顧夕的話沒那麼擔心了,就有心思到處打量了。
這一看,立刻就看見牆上掛着的一幅畫,然後悄悄激動地拉了拉顧夕:
“顧夕你快看,那個是不是真跡?”
安靜的會客廳裏只有他們幾個人,陸湘湘就算是聲音再小,幾個人也都聽得清楚,何況她臉上表情還那麼興奮。
陸校長頓時忍不住往裏面看了一眼,見好在沒有人過來,就衝着女兒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能這麼沒規矩。
畢竟這是在外做客,而且看羅恆生來了之後都那麼拘束,他們在這裏也更要注意纔是。
顧夕卻順着陸湘湘的視線看過去,然後點了點頭:
“應該是真的。”
陸湘湘本來被她爸看了一眼都安靜下來了,一聽顧夕還搭理她,立刻有些崇拜地看着顧夕:
“你會鑑賞古畫?這麼遠你也能看出來?”
顧夕理所當然地搖頭:
“當然不是,我只是覺得能掛在這裏的,怎麼都不可能是贗品。”
說着衝陸湘湘示意了下他們面前的桌子。
看吧,就是個放在會客室的小几,是什麼做成的不用她說了吧,陸校長家裏也有這樣的桌子,寶貝得什麼似的,陸湘湘應該是熟悉的。
陸湘湘也明白她的意思了,頓時一陣無語。
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微微皺眉嫌棄道:
“沒有你店裏的好喝。”
顧夕連忙輕咳一聲,這次不去接她的話了。
這羅家待客的茶,放到外面都是常人很難見到的,陸湘湘不能因爲愛喝她特意給弄的果茶就這麼昧着良心說話啊。
衆人就這麼坐了將近二十分鐘,其間整個小樓安靜得不像話。
要不是剛纔有個阿姨出來給端了茶,顧夕都要懷疑這樓裏就只有她們幾個在這裏……給人家守門了。
羅恆生的臉色已經有些不太好看了。
其實要是他自己過來的話,雖說不一定每次都能去跟着商量,但也很少直接攔在這裏。
而這會兒他明明帶了大夫過來,羅家人不管怎麼樣,總也不該一直晾着人才是。
這讓他在顧夕面前怎麼解釋?
羅恆生倒是不介意讓陸校長看到,陸校長的身份,對羅家這樣人家的事兒多少能理解一些,但顧夕可是剛纔好不容易勸說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