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顧夕那個沒良心的，還有從小跟她不太親近的小兒子，王淑蘭其實真的不太在意。
別說顧晨是她親生的，十個指頭還有長有短呢，她確實是生了顧晨，可是自己生的兒子跟別人比自己還要好，這讓她更加心裏有怨了。
可是大兒子和小女兒是不同的，那都是她的心頭肉。
王淑蘭想起那兩個孩子，這段時間在帝都自己喫香的喝辣的也忘了，就道：“你看，你跟你姐現在還能在帝都過好日子，也不知道你大哥和你二姐咋樣了？”
“晨兒啊，說到底咱們纔是一家人，就算以前你們幾個兄弟姐妹小時候沒什麼時間在一起，可是你看，你現在不還是想着他們。”
“媽這輩子就你們幾個孩子，媽也不求別的，就想着讓你們幾個都好，媽就高興了。”王淑蘭說到最後是真的哭了。
她想起之前回孃家住的那段日子，再想想現在。
那時候她哪想過有一天竟然還能直接來帝都住，可以有錢隨便出入這樣的地方，可以有辦法能夠把小女兒和她媽給弄出來。
對王淑蘭來說，她永遠都不想再去過之前那樣的日子了，她覺得她王淑蘭就該像是現在這樣，可以體面地在大城市裏住着，可以想喫什麼想買什麼就買。
而這些，都需要小兒子的配合。
所以王淑蘭哭着哭着，突然眼睛發亮地擡頭看着小兒子。
顧晨被他媽這個眼神給嚇了一跳，趕緊穩了穩，這才道：“怎麼了？”
“晨兒，媽想問你一句話，你覺得是你姐重要，還是媽跟你大哥你二姐，對了，還有你姥重要？”王淑蘭緊緊地盯着小兒子，等着他的回答。
顧晨真的被這個問題給嚇到了。
怎麼會做這樣的比較。
這個其實根本沒法比，就算是再加更多的人都沒有用，肯定是不能跟他姐比的。
從很小的時候顧晨就知道，對他最好的人只有他姐，到後來姐弟倆在省城算是相依爲命，更是根本別人完全不同。
可是顧晨知道，他媽要聽的一定不是這個答案。
所以顧晨咬了咬牙，在心裏先跟他姐說了一聲姐你別信啊，然後才道：“爲什麼這樣問，我不想比。”
“你說，你說給媽聽，媽就想問問。”王淑蘭堅持道。
顧晨只好皺了眉，然後道：“那還是你們吧，我姐她有家裏人疼着。”
王淑蘭這心頓時就放下了。
如果小兒子想都不想就回答，她還不會相信，可是現在這樣被逼着問了之後才說的，反倒是讓她相信了。
因爲顧晨本身就是個心軟而且重情義的孩子，以前跟他姐關係那麼好，就算是現在顧夕那個沒良心的有了有錢家人不管顧晨了，他肯定也不會一下子就直接說他姐不重要了。
但是在比較了之後，他還是選擇了這些人，這就讓王淑蘭覺得很滿意了。
因爲這說明他的回答是真的，而他心裏也是真的覺得還是她這個當媽的，和家裏的親人更加重要的。
顧晨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他覺得自己幾乎都可以想到他媽要說什麼了。
這麼多天以來，他媽一直這樣找他，對他跟從前完全不同，應該就是爲了這一刻。
要鎮定，要鎮定。
才只有十幾歲的少年人顧晨，只覺得整個心口都是熱的，他覺得自己現在說的每一句話一定都是非常重要的，對他重要，對他姐也一樣重要。
好半天，顧晨才讓自己的聲音聽不出來不同，像是經過仔細的思索之後才道：“如果是爲了家裏人，如果能夠不傷人，那我，願意。”
太好了。
要不是隻是在飯店裏，要不是怕小兒子看到了之後想太多，王淑蘭恨不得現在直接拍巴掌了。
她就知道，就知道親生的跟不是親生的就是不同。
顧夕那個沒良心的死丫頭，找到了自己家人就再也不管他們了，可是她小兒子不一樣，現在不還是站在她這個當媽的這邊了。
王淑蘭嚥了下口水，緊張地道：“那媽問你，如果，如果那個人是你姐呢？”
“什麼？”顧晨失聲道。
這個反應有一半是真的，有一半是他控制了調整了自己的狀態之後，才選擇表現出來的。
他從剛纔就猜到了。
他媽說那麼多，可是沒一句幾乎都是圍繞着他姐的，如果不是因爲跟他姐有關係，那也根本就不用來接近他了。
顧晨又不傻，他現在身上有什麼是值得他媽來注意的呢，當然就是他姐了。
王淑蘭一見，急忙擺手：“你放心你放心，肯定不會害到你姐的，晨兒，你忘了嗎，你剛纔還說了，想要讓咱家過好日子，家裏人可都指着你呢，媽也不是沒有良心的人，說了不會害你姐就是肯定的，你還擔心什麼呢。”
太多了。
如果不會害到他姐，哪裏還要現在過啦找他呢。
再說那理由也是可笑，原來他們的好日子，就一定是要建立在害了他姐的基礎上，這樣的話說出來不覺得噁心嗎？
顧晨知道對面的人是生了他的親生母親，可他真的聽到了這話覺得噁心。
他完全不明白，他媽，還有他二姐，還有他姥，到底是爲什麼可以做出那些事兒來。
明明他認識那麼多人，都很正常，可能有時候會自私會脾氣不好會有各種各樣的小毛病，但是也沒有看到誰可以那麼狠心去害人啊。
還有顧家一家，就因爲他跟他姐的關係，他們竟然連他這個仇人的孩子都可以那麼好的對待。
顧晨是真的想不通，爲什麼只有他的家人會這樣？
好在他早就知道，這些對他沒有感情的家人，除了需要他的時候，根本就不會想起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