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嘴角勾起一個有些滲人的笑。
顧夕啊顧夕,你不是很厲害嗎,跟顧晨姐弟兩個在省城這些日子過得很順當很逍遙吧,覺得一切都很好吧?
別急,能讓你焦頭爛額的人馬上就來了。
而且這還只是剛剛開始呢,先讓老太太他們去打個前站,等到她這裏一切都弄好了,她有本事有精力的時候,到那時候,纔是她跟顧夕之間真正的開始。
當晚老太太把兩個兒子媳婦都叫到屋裏,宣佈了她要跟着閨女去省城的消息。
本來全家人都還有些納悶,這好好地把人都叫過來幹什麼,平時這個時候都各回各屋準備睡覺了。
結果老太太一說完,所有人就都安靜了。
老王頭都更是直接懵了。
怕咳嗽不怎麼抽了一般都放在耳邊過癮的菸捲,也拿下來聞了聞,顯然這消息讓他很喫驚,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
“去省城?你去幹啥?家裏這活兒都還沒完呢啊。”
省城那種地方,雖然都是在這一個省裏,但是對於老王頭這種老實巴交的莊稼把式來說,可能一輩子活動的地方就是自己這個村子了。
縣城都少去的,更別提省城了。
再說家裏兩個兒子都在,老兩口也都是跟着兒子過活的,雖說不用老太太乾多少活兒,但是都習慣了她在家有個主心骨啊,哪有說要跟着閨女走的啊?
這怎麼說去省城就去省城了?
王家兩個兒媳婦倒是很興奮。
打從嫁進來王家,老太太除了早些年去看閨女會出門一陣子,這幾年就一直都是待在家裏的。
雖說這去省城也不能一直住那裏了,但是婆婆不在家那感覺是不同的,能鬆快鬆快一段日子也是好的啊。
因此二兒媳婦一個激動沒注意就問道:
“媽那你能在省城待多久啊?”
這問的,就跟不想讓老太太回來一樣。
眼看婆婆臉色不對,大兒媳婦趕緊找補:
“媽,弟妹意思是,咱家這接下來也挺忙的,雖說有孩子他爸和二叔他們,也不用媽你出啥苦力,可是你在家咱們心裏才踏實。”
老太太這才臉色好看了些。
她是這個家裏當家的,過去幾十年都習慣了,當然是不容人挑戰的。
當下道:
“啥情況還不知道,我這次去,主要是跟着淑蘭去省城看看幾個孩子,也順便瞅瞅將來的事兒咋安置,家裏這頭,莊稼地裏的都問你爹,別的你們幾個自己商量着來,我等省城那頭安頓好了就回來。”
聽到老太太這話,兩個兒子還沒啥反應,只擔心地問路上就倆人能行不,怕老太太沒出過遠門不放心。
兩個兒媳婦卻是不由得對視一眼。
然後對遠在省城的其實沒怎麼見過的外甥女顧夕忍不住有些同情了。
這一聽老太太就是要插手閨女家的事兒了,而她們也都知道顧夕現在在省城又是念大學又是開店的事兒了。
但是同情歸同情,這到底是別人家的事兒,更別提他們自己現在都拿老太太沒辦法呢,還哪能去管到顧夕了。
王家裏老太太就自己做了決定了。
當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老太太就收拾了東西跟王淑蘭起早去趕車。
王家村跟六裏村同屬一個縣,王淑蘭此前去省城看兒子已經走過一次了,這次帶着也算是熟門熟路的。
就是老太太沒坐過那麼久的火車,到底年紀大了,這麼坐長途車很有些喫不消。
再說七月底八月的天正是熱的時候,老式的綠皮火車裏憋悶不已,而且隨着一路站點上人越來越多,到後來連過道都擠滿了人沒處下腳,老太太連水都不敢喝,去一趟廁所回來擠一身汗。
老太太手裏其實是有錢的,這麼多年王家壯勞力不少,老太太又是個會過日子的,手裏頭着實是攢下來不小一筆錢了,在鄉下是很有看頭的。
但是她這是跟閨女一起去找顧夕的,要不是閨女手裏沒錢,她連車票都不想自己買,不得已掏錢買的時候,想着到了省城立刻就讓顧夕給還回來。
所以倆人一路上喫的就是從家裏帶的饅頭和鹹菜,水壺裏自己帶的熱水,就這麼一路又擠又悶地到了省城。
下車的時候老太太都要暈了,整個人的臉色兒都有些不對,還把王淑蘭給嚇壞了,直說是她沒用,要不然也不用她媽這麼大歲數還折騰一趟了。
老太太拿着水壺喝了口水,又站了一會兒解開領口的一個釦子扇了扇風才覺得舒服了些,就擺擺手:
“行了,別說這些沒用的了,咱趕緊找找大海。”
“好,媽那咱這邊兒走,大海說就在那出站口等着咱。”王淑蘭不敢再說,趕緊領着她媽走。
因爲王淑蘭自己帶着老太太過來省城,生怕帶着老母親走錯了路,結果越緊張的時候越是弄亂了,找了半天都沒有看到顧大海的身影。
再加上顧大海也沒有個傳呼之類的,這隻要是一錯過了就真是沒法聯繫。
王淑蘭和老太太繞來繞去,終於在大半個小時後,才終於跟顧大海匯合,所有人都有些筋疲力盡的。
這一折騰,等坐着最後一班車到了“福記”的時候,都晚上十點多了。
然後老太太王淑蘭顧大海一行人,站在已經關門的“福記”門前傻了眼。
“這、這咋關門這麼早?”王淑蘭沒有手錶,也不知道幾點了,就看着周圍都是安安靜靜的,還有鎖着的門着急地道。
顧大海也很着急,轉來轉去地看着。
還趴着“福記”的窗戶往裏看,想要看看是不是能有個人出來應聲之類的,結果自然是什麼都看不到,就也跟着道:
“人呢,這怎麼全都沒了?”
這可怎麼辦?
顧大海本來是想着先斬後奏直接把人帶過來,顧夕能把他往外攆,難道還能把他媽和他姥攆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