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很慘殘了一雙腿兒的王茉莉不僅沒能查出害得母親精神恍惚遭遇車禍的楚東軍,還被他、楚東軍和她殘後依賴並信賴的李末解害得最終死在黑市器官買賣的手術檯上。
錯了麼?
大概都錯了。
區子平慢慢在蹲下身,強健的體魄在這個時候無力得像塊海綿,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李末解會自殺,她說她再受不了擔驚受怕,是不是就因爲她想起來了?
她想起來了這段刻意隱瞞,連當大家在問王茉莉是誰的時候,她都裝作毫無不認識,可最終,她還是想起來了這一段她親手將王茉莉騙到手術檯上換得一百萬的陰暗。
她的良心在長期的折磨中受不住了,所以最終選擇了自殺?
那個兇手到底是誰?
爲什麼會這麼理解他們第一個人?
爲什麼會知道王茉莉從高中時期就開始發生的所有不幸?
兇手和王茉莉是什麼親密關係,親密到能費心設這樣的局一個一個地爲王茉莉報仇?
他一直認爲島上沒有第八個人,連李末解嘶聲力竭地對他說,讓他相信她,他也沒有相信。
可事實證明,這島上真有第八個人!
這個人就是兇手!
他該怎麼辦?
他要坐以待斃麼?
區子平想起了第七個小矮人的死狀,瞬間從地面上爬起,他憤怒地拿起門邊牆上插着的對講機,用盡力氣地往地上一摔。
碰!
對講機被他摔了個粉碎。
他拍打着緊閉的門板:“放我出去!不管你是誰,你想爲王茉莉報仇,你來啊!老子不怕你!你有本事就別偷偷摸摸玩陰的,正面跟老子來啊!”
門外安安靜靜的,沒有期望中的應聲,更沒有任何的聲響。
區子平回身靠着門板慢慢坐下,看着滿室的食物,眼裏的絕望越來越濃。
倘若早知道當初不擇手段也要挽回的危機,會在今日得到付出性命的代價,他一定不會跟買主做那個交易!
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現如今他後悔了,也是沒用。
命在旦兮,隨時被殺,這已經是不可能改變的處境。
他要活着,就得改變這個處境。
對了,木伐!
他已經做好了,就差推到海邊去離開這個見鬼的焦皇島。
對,他得離開這個一樣見鬼的儲食室!
氣窗太小鑽不出去,門板太硬又沒稱手的工具,根本撞不開。
除此之外就是四面牆,他該怎麼辦?
不管了,先找工具。
區子平起身開始在儲食室裏找起能砸門的東西。
各種酒類飲料類玻璃瓶、各種熟食鐵罐玻璃罐、各種放於冰櫃裏保鮮的瓜果蔬菜肉類,還有油鹽醬醋各種調味料,看到底翻到底,根本就沒有能用來砸門的東西。
他忍不住又咒罵起來:“該死!真是見鬼了!這都什麼玩意
兒!”
咒罵間隨手抄起一個罐頭往地上一摔,玻璃的,一摔一個粉碎,裏面閹制的小海魚立刻灑了一地,泛出誘人的香味。
摔了不下二十個玻璃瓶,區子平終於慢慢沉下氣來。
可在這個時候,他也發現他的呼吸好像越來越困難了。
他看着被他摔了一地的食物,其中有熟食,也有酒、飲料、純淨水,連冰櫃裏保鮮着的蔬菜也被他胡亂抓出來丟在地上踩,擡腳用盡力氣蹂躪,踩成一地菜汁。
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氣味是有些濃和雜,但應該沒什麼危險纔是。
然他的鼻子就像有一半被人捏着似的,能吸入的空氣少得可憐,讓他不得不張開了嘴大口大口幫着呼吸起來。
呼吸越來越困難,就算有張嘴幫着呼吸,區子平也已走在氣窗下努力吸從氣窗流動進來的新鮮空氣,可半點兒不濟事。
他覺得已經不是有人捏着他鼻子的事兒了,而是有人掐着他的脖子。
那隻手越收越緊,他能呼吸的空氣越來越少,少得幾近讓他窒息。
生死關頭間,區子平腦海裏驀地浮現出那張畫上第七個小矮人死時的模樣——滿室毒氣,僵硬挺直地死於室內。
不不不,這裏沒有毒氣,沒有!
他瘋狂地搖着頭。
可突然想到了什麼,他轉頭看向被他摔了一地的玻璃碎片,和各種食物液體。
他嚇得臉都白了:“不會的……不會的……”
然事與願違,在那一堆被他摔來出氣的瓶瓶罐罐中,明顯還真就藏着有毒的液體。
那些液體被摔出封閉的罐外,落在地面,隨着蒸發慢慢把有毒的液體轉爲氣體,一點一點被毫無所覺毫無防備的區子平吸進身體裏。
區子平瘋狂地拍打着門板,比之前更用力地拳打腳踢,用盡全身力氣去撞。
可不到兩分鐘,他就整個人軟趴在門板下,連靠坐着都無能爲力。
他躺在地面上綣縮着,雙手抓着自已的脖子,彷彿那裏有一根無形的粗繩正在用力地勒着他,勒得他無法呼吸。
慢慢地,漸漸地,他不動了。
………………
帥保姆:死光了。
白姑娘:不,還差一個。
帥保姆沉默了會兒:其實……她可以不用死。
白姑娘斜眼瞧他:心軟了?
帥保姆摸上她的腦袋揉亂她的頭髮:你說呢?
白姑娘怒氣衝衝地拂開他在她腦袋上作亂的手:說多少遍了!不準揉我的頭,更不準弄亂我的頭髮!
帥保姆從善如流地笑:嗯。
白姑娘收回瞪得眼珠子快掉下來的雙眼:她是僱主,她的命也是她自已的,她的要求,我只能儘量滿足,並不想置虞什麼。
帥保姆:其實你也覺得她該死吧?
白姑娘勾起嘴角:人的一生很長,也很短,其中會有許多個重要時刻,決定着每個人選擇的路對或不對,以後接下去的人生幸或不幸。她既然給了王茉莉一個最不幸的轉折,造就了王茉莉一生悲慘最後還不得善終的時刻,那就是她欠王茉莉的債。她即是想還,難道我還要阻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