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罪獨白 >第一百零二章 最佳埋骨地
    一路行進,一路殺戮,白朝遇一個殺一個,遇兩個殺一雙。

    活屍可怖,但也只是面目可怖而已,只要能突出包圍圈,他們動作緩慢,利甲兇殘,只要避過,手下不留情,便無需害怕他們,更不可能阻得她前進的腳步。

    直過到第九個水池,白朝終於沒再見到第十個水池,而是一座高牆築起的鞏固石屋。

    身後不再有活屍,像是下意識地避過這座石房,自第九個水池後,他們便不再追她,而是惶恐地駐步於第九個水池,嘴裏發出嗬嗬聲恨恨地遙望她越跑越遠,直看到眼前這座石屋。

    石屋的門沒有從裏上鎖,一推就開,她走進去,入目是一片寂靜,一片蒼白。

    像是個研究實險室,屋裏盡是研究器材,瓶瓶罐罐放得到處都是,還有一面書架,上面都是厚厚的書籍,每本都翻閱過,每本都有細細地註解與疑問。

    她連抽取了幾本看,都是關於病理方面的權威書籍,她不懂這些,沒能看懂幾行專業術語。

    屋裏有個小房間,應該是休息室,她轉向小房間轉動門把,卻沒能轉動。

    被鎖上了,裏面有人!

    門把響動,裏面的人也在轉動門把,白朝迅速退至門側,貼着牆站着,全身戒備。

    咔!

    鎖舌彈出縮回,門開了。

    裏面的人慢慢打開門,最先讓她看到的是一隻腳,腳上的鞋讓她有幾分眼熟,努力在腦海記憶中搜尋,終於讓她搜出這隻鞋的主人。

    她微張着嘴,覺得不太可能。

    而事實上,隨着從房裏再伸出來第二隻腳,慢慢現出裏面人的整個身形來,白朝已忍不住出聲:

    “鍾、鍾隊長!”

    鍾益卻不再是數日前她在谷口見到的模樣,他顯然已被感染,臉上已全然潰爛,皮膚龜裂現出血絲,眼珠子已開始透出血紅,眼瞳還沒有突出,頭髮眉毛也還沒掉,嘴裏牙齒仍好好的,尚未變成獠牙,但行動已不像正常人想快便快想慢便慢,已變得緩慢僵硬,像機械般均速走出休息室。

    他一搖一擺地站定在休息室前,往側邊一看,就看到有些結目瞠舌盯着他看的白朝。

    他慢慢露出苦笑:“拜……”

    他想叫白姑娘,但努力了半天,舌頭也不聽他使喚,出口的音不準,後面的兩個字也半晌沒能發出音來。

    白朝想到趙鳴歌剛跟她說過的,那個被不小心感染到最後自我了結的醫護人員,她問:

    “你還沒完全被活屍化?”

    鍾益說話說得艱難,只點了點頭。

    像是也同樣想起那個醫護人員,他逐又努力發出聲音來,有許多話他得留下,但努力了半天,他還是未能說出話來,他快急瘋了。

    意識到他的焦急,又看到他總要說話卻說不出來的樣子,白朝趕緊四下張望。

    她記得剛纔有見到筆,在哪兒?在哪兒呢!

    最後在書架邊上的桌面看到紙筆,她快速取來把鋼筆和小本子交到鍾益手中:

    “說不出來就別說了!寫,你能寫麼?”

    鍾益明白了,他試着握筆,雖然手指僵硬,但握着沒問題,再費勁地掀開本子,他開始寫,發現雖寫得極爲緩慢,一筆一劃像雕刻般費老勁,但總算能寫,他高興極了,泛着血紅的眼透着笑,僵硬地衝她點下頭。

    白朝鬆了口氣:“那就好,你想說什麼都寫下來。”

    鍾益又艱難地點了下頭,後慢慢移步到桌前坐下,他努力地在本子上寫起

    字來。

    ………………

    我在峭壁下被活屍抓傷,沒死,但被感染了。

    在峭壁下那一片沙土地上,我看到了搜尋隊的所有兄弟,雖然知道不可能,但那感覺太真實,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在做夢?

    倘若不是,那又是爲什麼?

    我知道我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那個地方,我得繼續往前,找到兄弟們被感染的病毒源頭,但我沒能跑出活屍的包圍圈,我絕望極了。

    最後一刻倒下時,我的意識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個人,那個人不怕活屍,活屍好像還都避着他,我認不出是誰,只知道是個男人。

    再醒來時,我已經躺在那間休息室裏,我從牀上爬坐起來,無意間從鏡子中看到我現在的模樣,我被嚇壞了,也更絕望。

    我已經活不成,我知道。

    那個男人把我從包圍圈裏救到了這裏,讓我沒讓活屍當場殺了,而是被感染成了這副模樣。

    我寧願死了,被活屍在峭壁下當場被殺了!

    突然聽到門把轉動的聲音,我還有意識,知道是外面來了人,我不知道是敵是友,但我已經是這副模樣,也就沒什麼可怕的了。

    幸好出來時是你,白姑娘,見到你,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我想問問你,鳴歌呢?你有沒有見到他?

    ………………

    寫到這裏,鍾益擡頭看了眼白朝,她向他點頭:

    “看到了……”

    可後來的話,她再說不出口。

    她不知道在那樣活屍重圍之下,趙鳴歌是否還能活着,又或者同眼前的鐘益一樣被感染了?

    她無法確定,趙鳴歌無法預知的生死,在此刻說給鍾益聽,無疑是對鍾益一個雪上加霜的殘酷打擊。

    迎着鍾益期待她說下去的渴望眼神兒,白朝揪着心說了棱模兩可的話:

    “你別擔心,是之前遇到的,後來因爲一些意外,我們又被分開了。”

    鍾益的眼裏露出擔憂的神色,她說:

    “你要相信趙先生,他是你的兄弟,他身手也不差,雖然不是公安了,但身手可不會因身份而改變,既然我都能平安無事地走到這裏,他一樣也不會有事的……相信我,也相信他!”

    鍾益終於轉回了頭,繼續埋頭寫字。

    ………………

    謝謝你,白姑娘,給我帶來這麼好的消息!

    是的,你說得對,我應該相信鳴歌,我遭遇的事情絕對不會在他身上重演,我相信你,也相信鳴歌。

    倘若你再遇到鳴歌,請不要告訴他,我被感染了,先前我跟他吵嘴,有點兒誤會,請你告訴他,我很抱歉,那天的話我說重了,我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我卻還那樣說他,我……對不起!

    倘若你能先鳴歌一步出這無回谷,請你跟子朗說,一起瞞着我進谷的事情,子朗已經知道我進谷,瞞不了,那就算了,告訴子朗真相,就說我死了,死在谷裏,請子朗嚴守這個祕密。

    就讓子朗跟鳴歌說,我在谷口再守不下去了,已經離開了犀藏,四方雲遊去了。

    也請你告訴子朗,不用替我難過,更不要傷心,我死在無回谷,是我最好的死法,最佳的埋骨之地。

    最後謝謝你,白姑娘,拜託你了,請你一定要替我把鳴歌帶回谷,安全地帶回谷。

    對了,昌先生也進谷了,你們有遇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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