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只能一戰了”他的眼神落在了桌案上放着的金陵佈防圖上。
當初嘉佑帝沒有第一時間治太子的罪,纔給了秦皇后和太子喘息的空間。
秦皇后在宮裏經營多年,且朝中支持太子的黨羽又很多,即使幽禁了秦皇后和太子,但他們只要有喘息的空間,就能給他們的死灰復燃創造機會。
他當時勸了外祖父,可外祖父卻始終下不了直接廢棄太子的狠心,還想着過完這個年後,再將太子治罪
殊不知這恰恰給了太子反戈一擊的機會。
福王抿了抿嘴脣,嘆息:“父皇大概也沒有想到他們會狠心無情至此”
萬幸的是他有所防備,若是他一點防備都沒有,恐怕此刻早已經成了太子的刀下亡魂
“城內沒有你的家眷吧”宋彥昭一邊看着佈防圖,尋找着攻防漏洞,一邊問福王。
福王搖頭,“我早就有所防備,府內女眷都在城外大營。”
宋彥昭鬆口氣。
沒有家眷最好,若是有家眷在城內,難免到時候會被太子抓來做臨陣人質,到時候若是不顧忌人質,將來即使福王勝利了,也會被天下所詬病。
可若是顧忌人質,只怕很難拿下金陵城了。
攻打金陵城的時間越久,對他們就越不利,而嘉佑帝也就越危險。
“太子已經下令讓各地駐軍進京勤王,”福王嘴角溢出一抹冷笑,“現在各地駐軍估計還在觀望,所以進京的速度不會太快,我們要趕在他們進京之前拿下金陵。”
他和太子各執一詞,外人自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而且他和太子這一戰,擺明了是在爭奪大周的江山,成者爲王敗者寇,勝出的那個人將會是大周下一任君王。
在形勢尚未明朗前,那些地方駐軍自然不會上來就押寶。
他們要先觀望,所以故意拖慢行軍的速度。
等到他們有了足夠的信息判斷誰的實力更強些,那些駐軍纔會表態開始支持誰,輕而易舉得到一份從龍之功。
相反,若是不小心站錯了隊伍,那可能帶來的就是抄家滅族的禍了。
福王冷哼了一聲,天上掉餡餅,撿便宜的事情那是那麼容易的。
他和宋彥昭現在要靠他們自己打下金陵。
宋彥昭明白他的意思,從懷中摸出一物來,遞給了福王,“不能只攻打,民心民意咱們還是要爭取的,把這個東西讓人公佈下去,你覺得怎麼樣”
“什麼”福王一頭霧水的接過,打開掃了一眼,隨即詫異的挑起了眉頭,“這......這是趙陽留下的血書。”
“嗯”宋彥昭點頭。
福王激動的合上血書,一拍腦門,“我怎麼沒想到這事呢對,將這份血書公佈出去,太子是個虐待狂,他纔是江寧血案的真正凶手,這樣的人怎麼配爲君”
他說着,在帳內走了走,“這樣的輿論一出,太子的威望和民心自然會下降許多”
宋彥昭整編後的西南軍在兩日後陸陸續續到達了金陵城外。
按照他和福王商定的策略,
饒是如此,這場仗打的也很是激烈。
秦皇后和太子經營多年,支持的人不在少數。
金陵城又易守難攻,饒是有福王不斷的公佈了太子不少惡行出來,但這場仗也足足打了七天七夜。
終於在二月底的時候,徹底攻破了金陵城。
宋彥昭帶人護衛着福王一路衝進了皇宮,在鳳梧殿抓住了驚慌失措的秦皇后。
太子慌亂之中打扮成小內侍逃跑的時候,被石虎帶人抓了個正着。
逼問太子之後,他們才知道了他將嘉佑帝囚禁了一處暗室內。
宋彥昭,福王找到嘉佑帝的時候,他已經徹底失去了聽覺,嗅覺,視覺。
看着漆黑的暗室裏,冰冷的石牀上,一牀破舊的棉被,嘉佑帝跟個孩子似的蜷縮在哪裏,全無過去的半點威風,整個人跟毫無知覺的破碎木偶似的。
宋彥昭和福王兩個人都十分心酸,紛紛跑了過去。
“父皇”
“外祖父”
兩個人分別握住了嘉佑帝的手,可惜嘉佑帝已經沒有了聽覺,整個人陷入半昏迷狀態,嘴裏喃喃自語着什麼。
石牀角落裏露出一個人頭來,髮髻散亂,頭髮全白,神情茫然,看到宋彥昭和福王后,眨了眨眼,驚喜的探出身子來,“王爺,侯爺”
竟然是張老太醫。
宋彥昭有些意外,更多的是驚喜,“你怎麼也在這裏”
張老太醫支撐着石牀勉強站了起來,苦笑:“當日宮變,太子呃,他們抓了我,將我和陛下關在了一起。”
他頓了頓,嘆氣,“幸好是將我和陛下關在了一起,這些日子,我按照穆娘子教的法子每日給陛下施針,才勉強保住了陛下的觸覺和說話的能力。”
“可惜我沒有穆娘子的能力,陛下唉,陛下遭了大罪了”
宋彥昭鼻子一酸,眼神又落在了嘉佑帝身上。
大概是因爲兩隻手都被人抓住,溫熱的感覺讓嘉佑帝慢慢的清醒過來。
他眨了眨茫然的眼睛,因爲聽不到,也看不到周圍的情形,所以他急切的抓緊了握着自己的手,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急切的喊道:“讓穆瑾進京,讓穆瑾進京”
反反覆覆只有這一句話
宋彥昭聽的眼眶一熱,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好,外祖父,你堅持住,我這就叫穆瑾進京”
宋彥昭派了暗衛,用了最快的方法,火速將書信送往成都府。
卻沒想到信送出去的第三日,穆瑾就到了金陵。
宋彥昭十分驚詫,看着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俏麗身影,以爲是這幾日處理善後事宜過於勞累,才讓自己出現了幻覺。
使勁眨了眨眼,卻發現面前的人影並沒有消失,反而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傻了不成”見宋彥昭一臉呆怔怔的看着自己,穆瑾噗嗤一笑,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宋彥昭一把將她擁入懷裏,真實溫熱的觸感讓他又驚又喜,“你怎麼這麼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