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惠公主坐到了他跟前,她的眼圈一片紅,顯然也是哭過的。
宋彥昭的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不安感更加強烈。
他急切的眼神緊緊的盯着明惠公主。
明惠公主長長的嘆了口氣,眼圈一紅,“彥昭,你先聽我說,別激動。”
宋彥昭點頭,“母親快說!”
“瑾兒,瑾兒她.....”明惠公主開了個頭,聲音就哽咽了,對於穆瑾,她是打心眼裏喜歡,喜歡她的性子,心疼她的成長遭遇,也認定了她是自己的未來的兒媳婦。
可那個女孩現在卻爲了救她的兒子,掉下了懸崖,明惠公主一顆心疼的一塌糊塗,既心疼穆瑾,又心疼自己的兒子。
她不知道說出這個消息,兒子能不能承受,但她知道,她若不說,兒子將來一定會恨她,而且會更加痛苦!
“瑾兒怎麼了,母親快說啊!”宋彥昭有些煩躁了。
明惠公主一咬牙,“瑾兒她去後山採藥的時候,不慎掉落了懸崖!”
說罷,她擡起頭,卻看到宋彥昭仍保持着剛纔的姿勢,愣愣的看着她,整個人似乎傻了一般。
“彥昭,你別嚇我,聽我說,衛宗帶着人還在後山尋找呢,瑾兒她一定會沒事的,她......。”明惠公主嚇的慌忙去拉宋彥昭的胳膊,下一刻,卻發現眼前已經沒有了人影。
她的兒子以她從來沒見過的速度開門飛了出去。
東山寺在後院養傷的災民只看到一道快如閃電的黑影從圍牆略過,直直射向後山。
他們眨了眨眼,以爲是自己眼花了,也沒在意.
宋彥昭幾乎是跌跌撞撞的跑進了山谷裏。
他身上的蛇毒剛解,身體仍然有些虛弱,可他眼下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心思去思考別的事情。
他的腦海裏只有剛纔明惠公主那兩句話。
瑾兒她去後山採藥,掉下了懸崖!
採藥,瑾兒是爲了他採藥!
爲他採藥掉下了懸崖!
宋彥昭的心緊緊的縮成了一團,疼的他幾乎站立不住,但他仍然咬着牙跑進了山谷裏。
衛宗第一個發現了他的身影,驚訝的低呼:“三爺!”
衆人紛紛轉頭看了過來,離的近了,宋彥昭踉蹌的身影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衆人都驚訝的喊了一聲,“三爺!”
映娘等人並不知道宋彥昭還活着的事情,一直以爲宋彥昭自山洪過後,就下落不明瞭,此刻忽然看到了宋彥昭的身影,彷彿找到了主心骨般,個個都泣不成聲。
冬青卻是知道的,也知道穆瑾上山是爲了給宋彥昭採藥。
她的手抖抖索索的將一直握在手裏的白玉扁簪遞了過來,“三爺......”
冬青手裏的白玉扁簪因爲在手裏握的緊,已經戳破了冬青的手心,上面沾染了鮮紅的血跡。
強烈的疼痛感從牙齒直到心臟,那鮮紅的血跡刺激得宋彥昭幾乎就要倒下去,他緊緊咬着牙關接過了簪子。
他自然認得那是穆瑾的簪子,他親自挑選送給穆瑾的第一份禮物,還是當做新年壓歲錢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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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卻只剩下了這簪子,簪子的主人呢.....
宋彥昭的手尚未碰到簪子,一股大力突然將他衝到,接踵而來的是雨點般的拳頭。
自宋彥昭出現後,一直呆呆望着他的韓雲韜突然如狼一般衝向了韓雲韜,一拳一拳的砸向宋彥昭。
“你就是這麼照顧她的嗎?”
“讓她日日奔波,日日上山採藥,將她置於危險之地?”
“宋彥昭,這就是你愛她的表現嗎?”
“她是那麼的美好,她值得最好的疼寵,她應該隨心所欲,過她喜歡的生活,宋彥昭,你怎麼捨得,怎麼捨得啊?”
“她說你不捨得讓她傷心,所以一定會回來,你他孃的怎麼不早一點回來啊?”
“你配不上她,宋彥昭!”
韓雲韜一拳又一拳的打在宋彥昭身上,嘴裏顛三倒四的喊着自己這幾日來反反覆覆在腦海裏翻飛的念頭。
宋彥昭如同傻了一般躲也不躲一下,任他的拳頭落在自己身上,渾身似乎沒有了痛感一般。
“你怎麼忍心讓她去的時候還帶着對你的擔憂?”韓雲韜憤怒至極,一拳打在了宋彥昭的嘴邊。
鮮紅的血跡沿着他的嘴角留了下來。
衆人都被韓雲韜突然的舉動弄的驚住了,一下沒反應過來,等看到宋彥昭流血了,才反應過來,衛宗急忙上前去拉韓雲韜,“喂,你做什麼呀?”
連着幾日沒有休息,韓雲韜其實只靠一股精神在支撐着,他又是文人,沒有功夫在身,剛纔一番動作已經耗費了他全部的力氣,衛宗一拉,他就倒在了地上。
“她一定在最後的時候還在擔心着你!”韓雲韜兩眼無神的癱在地上,喃喃自語。
宋彥昭卻陡然站直了身子,眼神凜冽的看向他,“你胡說什麼?她會沒事的,她一定會沒事的。”
韓雲韜嗤笑一聲,滿臉的悲哀,他何嘗不希望穆瑾沒事,可今日已經是第四日了。
宋彥昭看也沒看他一眼,轉身往前走去。
衛宗一行人忙跟了上去。
韓雲韜咬咬牙,爬了起來。
宋彥昭站在冬青撿到簪子的地方,擡頭往上看着,上面雲霧繚繞,根本看不到山頂,就連半山腰處都是霧濛濛的。
“我們已經從這裏往上找過,上面沒有路,我們勉強上了不到一半,便都滑落下來。”衛宗低低的說道。
宋彥昭默默的站了許久,忽然轉身走了。
剛剛走過來的韓雲韜看到他面無表情的與自己擦肩而過,臉色難看至極,“宋彥昭,你連找也不找就這麼放棄她了嗎?”
宋彥昭充耳不聞,大步向山谷外走去。
映娘,冬青等人都呆呆的看着已經走到山谷入口處的宋彥昭,緊緊的咬住了嘴脣,繃住了要流出的淚水。
衛宗想了想,還是跟了上去。
不到一個時辰,衛宗卻滿臉慘白,腳步踉蹌的跑了進來,“有沒有看到三爺?”
衆人都一臉茫然的看向他,宋彥昭不是剛纔已經出了山谷了?
衛宗嘴脣哆嗦的厲害,指了指上面,“三爺,三爺他從上面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