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閉了眼，凌景琛自問：自己的決定是錯還是對？
腦子莫然有些亂，他摩了摩額，慢慢地走向樓梯口……
“琛哥哥。”忽然，一聲輕微暗啞的呼喚在某處響起。
凌景琛擡起頭，尋找聲源方向，轉了一圈，纔看到轉角的牆壁上靠着一抹柔弱的身影。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袍，齊耳的頭髮凌亂，面色蒼白，一雙眼睛盈滿了淚水。
睡袍下，她光着腳，腳背皮膚薄白得映出一根根青色的血管。
此時的白露，看去是如此的單薄纖弱，就像被風雨摧殘過的一朵白玫瑰，沒有了以往的生機，脫去了粉嫩與鮮亮的色彩，孱弱得快蔫了。
莫名其妙地，一絲心疼在凌景琛的心頭蔓延。
他情不自禁地走過去，望着她那張被黑髮包裹住，變得更加瘦削的臉蛋，“小露……”
她沒動，水汪汪的眼睛木然地望着他。
他伸手，撩起披落在她臉上的一縷黑髮，凝望着她的眼睛，黑瞳縮了縮。
“對不起，琛哥哥之前不該向你發脾氣。”
白露嘴巴一癟，別轉頭，推開了他的手。
“你真的要跟她和好對嗎？”她虛弱地問。
凌景琛微怔……
剛纔自己在書房裏，與白尚風的談話她都聽到了？
“小露，她是琛哥哥的女朋友，現在到N市來工作，舉目無親的，我不能拋下她。”
不能拋下她？
這是同情嗎？
白露慢慢地轉回頭，兩行淚水倏然滑落，“琛哥哥，我沒有殺她。”
“嗯，我相信了。”他掏出紙巾想替她擦淚。
可手剛伸出，轉而一想，他又把紙巾塞到白露手裏，“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他轉身，下一秒，腰就被一雙柔弱的手臂抱住。
“琛哥哥！”
一張淚臉貼在自己的背上，就算隔着衣服，他也能感受到一絲的滾燙。
慢慢擡起手，凌景琛輕輕地去掰她的手指，耳邊不停地迴響着白尚風剛剛說過的話——
“感情的事絕不能拖泥帶水，你不喜歡小露，那就別給她希望！”
心一狠，他用力掰開她的手，大步朝樓梯走去……
望着凌景琛絕然的背影，白露一陣悲痛與絕望，她追了兩步，雙腳一軟就倒在地上，嘴裏哭喊——
“琛哥哥，你不要愛她，不要愛她呀。”
白尚風站在書房門口，神色複雜地望着凌景琛疾步下去……
隨即，顧明煊跟了出去，而樓下又有人上來，一大一小，大的急忙去扶倒在地上的白露。
“女兒，你不要這樣，他不喜歡你沒什麼，愛情強求不來，聽話。”
夏燕妮哽咽了，白露靠在她懷裏，淚水不停地掉，“媽，他可以不喜歡我，但我也不希望他跟那個女人好，那女人心腸毒，會害了他的。”
停在兩米之外的小酸菜聽完小眉頭皺了皺，轉過頭，她看了眼還站在書房門口的白尚風……
吸了口氣，她突然回頭對夏燕妮說：“外婆，你帶小姨姨回房睡吧，我會幫小姨姨的。”
她說完就“雄糾糾”地走了，走到白尚風跟前，她仰起臉，以七十度的視角望着
他，“我能跟你談談嗎？外公。”
他早聽說，凌沫雪的一對兒女聰明伶俐，深得顧錦成喜歡，而且他們父母相認團聚，這對孩子在中間起了很大的推動作用。
如今也算接觸過兩三次，雖說呆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也看出了這倆個孩子的聰慧機靈。
坐上沙發，凌琦月又挪了挪小屁股，讓自己更靠近白尚風一點。
“外公，你喜歡我舅舅咩？”她開始發問了。
白尚風一笑，“喜歡。”
“我舅舅現在沒有爸爸媽媽了，他很可憐，你知道一個孩子沒有爸爸媽媽是什麼滋味嗎？”小酸菜問得超認真。
白尚風望着她，不得不正了下身姿。
看來，這小傢伙當時看凌景琛匆匆下樓，估計看出他臉色不好，情緒不大對，猜想自己爲難了他。
“嗯……我想，一個孩子沒有爸爸媽媽，那就是沒人疼，心裏的苦不能向親人訴說，確實有點可憐。”白尚風點了下頭。
“外公聰明。”小酸菜傾過身，輕拍了下他的腿。
白尚風想笑，抿了抿脣，“你想對外公說什麼呀？”
“我想說的一半話已經說了呀，外公你還沒有理解咩？”她眼睛閃閃地盯着他，似乎是白表揚他了。
白尚風凝着黑眸，認真地注視着她，試探性地問：“你是說，你舅舅可憐，然後的意思是……我不能罵他？”
“說對了，我說外公就是聰明嘛。”小酸菜拍了下手掌。
“咳咳……”白尚風抽了抽脣角，突然有點不自在。
這當外公的人還得讓個小孩子表揚得臉紅啊？
“那個，我說酸菜啊，外公可沒有罵他哦。”他一笑。
“謝謝外公不罵他，但如果他敢欺負小姨姨，外公你還是可以罵的，但不要打他。”
“外公不會。”
“謝謝外公。”
咳咳……白尚風抹了抹臉，不行了，這小傢伙純粹是過來警告他不準罵，不準打她舅舅的。
看來，這舅舅幫助凌沫雪帶大他們，還真是有所收穫，沒白心疼了她。
小小年紀，她還知道感恩保護舅舅。
驀然間，白尚風對小酸菜更喜愛了一分，他放低了姿態，柔和了臉色，笑嘻嘻地問：“寶貝，那你還有一半的話想說什麼？”
“外公，我還想說，你同意小姨姨追求我舅舅。”她大聲道。
白尚風一怔，“這事你也知道？”
“嗯，我舅舅在巴黎沒有回來時，小姨姨看到他照片眼睛就亮了，她還問我要了舅舅的扣扣號，她還說想做舅舅的老婆，那時候，我舅舅還沒有老婆，因爲他太窮了，沒人想嫁給他。”
小酸菜的口齒清晰，說話有條有理。
白尚風專心地聽着，眨了下眼，“可你舅舅不是有司馬晴惠了嗎？”
“外公，我本來不該管這件事，因爲我管多了，腦子老想這些兒女之情，可能我不會瘦下去了。”
說到這，凌琦月低下頭，憂傷地望着自己白乎乎的小胖手，這白嫩嫩的手背就跟白麪饅頭似的。
“呵呵……”白尚風忍不住笑出了聲，摸摸她的頭，“沒事，你這是嬰兒肥，會瘦下去的，你肯定會長得跟你媽媽一樣漂亮。”
“真的咩？”小酸菜眼睛閃亮，漂亮的小臉蛋光彩熠熠，十分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