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們再玩一會。”顧明煊寵溺地抱着她在房間裏跑起來,歡笑聲時不時穿出窗戶,在別墅上空久久迴盪着……
而此時,顧欣妍卻開着車來到了週記魚館門前,落下車窗,她朝裏面望了眼,發現客人沒有幾個。
走進去,她找了個座位坐下,白天的那位老闆娘趕緊過來,“小姐,你想喫點什麼?”
“有魚肉丸子嗎?”
“有。”
“我就要一碗魚肉丸子。”
“好。”老闆娘微笑着走了。
十多分鐘之後,一碗熱騰騰的魚丸子就端了上來,顧欣妍對老闆娘一笑,“你們店沒有請服務生嗎?”
“有,有服務生,但生意不忙的時候,他就不來了,我一個人端端菜就行。”
“今晚生意不忙啊?”
“是的,現在這個時間已晚了,我一個人還能忙得過來。”
這麼一問,顧欣妍就猜鄭易樺不在這兒,那麼,他今晚會去哪兒賺錢?
吃了三個魚肉丸子顧欣妍就走了,此時,天空已飄起了零星細碎的雪花,像粉塵那般在空中亂舞。
顧欣妍開着車在城裏兜了一圈,最後還是把車停在路邊,到百貨商場買了幾樣東西,裝扮好自己後,她慢慢走向那座天橋……
這兒是城市最繁華的購物中心,人流量大,天橋上來來往往的人比較多。
顧欣妍剛步上臺階就聽到了熟悉的小提琴旋律聲,沒錯,還是那一首鄭易樺在遊輪上拉給她聽的《天空之城》。
寒風中,他穿着一件米色的風衣,臉上還殘留着白天捱打留下來的淤紫,拿着琴弓,筆直地站在天橋中間,專心致至地拉着美妙的樂曲,讓人不禁心裏泛酸。
這是一首略帶傷感的樂曲,或許,此時他的心境就跟這首音樂一樣。
顧欣妍圈好了圍巾,拉了拉身上一件普通的湛藍色羽絨服,踏着一雙普通的平底棉鞋,慢慢地朝他走去。
近了,近了……
卻在距他兩米處停下了腳步。
她看到,他的小提琴盒子裏扔着零零散散的錢,許多是硬幣,她努力用目光計算着他這一晚已賺到了多少錢。
然,算來算去,顧欣妍還是忍不住心酸,因爲,她估算的數字告訴她,這一晚的錢買不來她脖子上的半條圍巾……
儘管她在商場裏故意買了條普通的大衆化圍巾,化了二百三十元。
心情說不出來的複雜,這樣優秀又善良的男生爲什麼要忍受寒風雪雨的摧殘,賺着這麼一點小錢。
他家的生活真的窮迫到了這個地步?
她就這樣站着,圍巾半包着她半張臉,清亮的眼睛盯着眼前這個在雪花飛舞下依然堅持拉完樂曲的年青人。
他的臉好似凍僵了,但濃睫下的一雙眼睛修長而燦亮,他的手已被寒風颳得青白中透着紫,可指尖依然靈活地在弦上滑動着。
一時間,顧欣妍恍惚天地融合,眼前只有鄭易樺這麼一個人,耳邊的音符卻徐徐地穿入心房,敲擊着她柔軟的心絃。
足足站了十多分鐘,終於,鄭易樺發現了她。
被霓虹染成七彩夜色下,他那雙明媚的眼睛陡然一亮,疑惑地叫了一聲:“姐姐?”
顧欣妍一震,手一抹臉,忽然發現自己的臉溼溼的。
她不知不覺地掉了淚。
“姐姐。”鄭易樺又朝她一笑,輕輕放下了小提琴。
顧欣妍急忙抹去眼角的淚滴,吸吸鼻,朝他點了下頭,“你好,再次遇到你很高興。”
她伸出手,見鄭易樺往後退了一步,她一愣,隨即很快地收回手,訕訕地拉拉圍巾,掩飾掉剛纔的尷尬。
“不好意思,我……我學文化人又沒學好。”
真是習慣成自然,剛纔的自己怎麼能像平常見客戶似地要握手呢?當自己還是總經理?
鄭易樺也沒注意到她的尷尬,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見她穿着撲素,頭髮齊耳,突然問:“你現在還當模特?”
“我?”顧欣妍呵呵一笑,搖頭,“不做了,另外找了個工作。”
“工作待遇還好嗎?”
“好。”
鄭易樺似乎替她感到高興,微微一笑,“難怪姐姐把頭髮剪了。”
顧欣妍臉一紅,雙手摸了下自己的臉……這頭髮還是假的呢,真正的頭髮比這個棕紅色短髮還要短。
爲了掩飾顧大小姐的身份,她只能用假髮套遮掩一下。
“哎,你怎麼認出我來的?”她露出好奇的眼神。
鄭易樺沒直接回答,他蹲下來把琴盒中的錢收拾起來裝進袋子,然後提起小提琴站起身,俊秀的臉揚着溫潤的笑意,“你的眼睛,剛纔你的眼裏有淚。”
遊輪上的第一眼,顧欣妍轉過頭,倆人視線對上時,他看到的就是這雙含着淚水的大眼睛。
這雙眼清亮嫵媚,但裏面透着讓人捉摸不透的哀傷。
顧欣妍澀然一笑,“你好眼力。”
竟然近距離地望着我的眼睛就能認出來。
“姐姐,你冷嗎?我請你喝杯熱茶吧。”鄭易樺很自然地邀請。
顧欣妍點頭,“好。”
……
奶茶店裏。
鄭易曄要了兩杯珍珠奶茶,熱烘烘的,聞起來很香甜。
顧欣妍解了圍巾,接過奶茶捧在手裏,笑微微地望着鄭易樺,“你賺錢不容易,這兩杯茶一買你明天又得在外面多吹風一小時。”
鄭易樺淺淺一笑,吮着吸管吸了一大口,“明天晚上有課,我不會出來,”再轉頭透過玻璃看了眼外面飄飛的雪花,“或許明天地上有積雪了。”
他側了臉,顧欣妍就清晰地看到他臉上的那塊淤青,頓了一下,她明知故問:“你臉怎麼了?是不是被人打了?”
鄭易樺眼睛一晃,擡手捋了下頭髮,試圖掩去印記。
“不小心撞到寢室牀檔了。”他吶吶地回答完,垂下眼簾又開始喝。
顧欣妍也不揭穿,起身去了櫃檯,過了一會,她端着兩桶泡麪過來,笑盈盈,“來,再喫點面吧,有點辣,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你沒喫晚飯?”鄭易樺看她。
“嗯……呵呵,沒有。”
媽呀,其實是第三頓了,肚子好飽,不過,陪他再喫一點吧,看得出來,他很餓。
“謝謝姐姐,那我不客氣了。”鄭易樺接過面桶,俯首大口喫起來。
望着他大口又利落的喫法,顧欣妍彷彿看到了顧浩然,臉上的表情瞬然又變得溫情脈脈,挑起一筷子面,她小心地放到他面桶裏……
“來,你多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