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門老街。
每天早上,那兒都會出現許多流動商販,賣菜的,賣早餐的,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鄭母的早餐車一直固定在街口轉彎角,那兒的場地相對比較寬,天熱的時候還要一棵大樹可遮風擋陽。
地段不錯,生意也還可以,每天她準備好的麪皮和菜料基本能賣完。
可今天,她才賣出三個菜餅,餐車就被兩個兇悍的男人推倒了。
這倆個男人長得黑壯,戴着墨鏡,穿着花襯衣,一個叼着煙,一個手持電擊棍。
推倒餐車之後,叼煙的胖子說:“三天之內,你必須找到你的大兒子,如果找不回來,我們會砸了你那兩間小屋,並讓你小兒子去做鴨!”
鄭母嚇得渾身顫抖,面色蒼白,她驚懼之下,悲從心來,哆嗦着身子一下跪倒在地……
“求你們,求你們不要這樣,我老太婆做點小生意不容易,但會攢下錢還你們,請多給點日子,行行好,求你們行行好。”
“不行!我們老大已經多給了他半個月時間,再拖下去,利息更多,你們更還不起!”拿電擊棍的男子一棍砸在餐車上,“話說到這,你就快點回去找人吧!”
“嗚嗚嗚……求你們,我求你們。”鄭母叩頭,淚如雨下。
她弓曲的背在一件灰衣的包裹下,就像被風雨摧殘到彎曲的樹杆,僵硬着直不起來。
有幾個路人同情她,一起上去扶起了她的餐車,又把她從地上扶起來,並指責這倆個男人欺人太甚,不該推倒老人的早餐車。
倆男人不屑理睬,擡起頭揚長而去,鄭母被路人扶起後,卻怎麼也站不穩。
原來,那隻受過傷的腳在餐車翻倒時,滾燙的平底鍋又砸在了上面,癒合的傷口破裂了,血不停地流出來……
有好心人拿出毛巾替她紮上,又要幫她打120,但鄭母阻止了,說自己家裏沒人來照顧她,她也不想再花錢了。
抹乾了蒼老臉上的淚水,她收拾好還乾淨的麪皮和菜料,整理好餐具,繼續站在街邊吆喝賣早餐……
顧欣妍開着跑車趕到時,鄭母已經賣完了最後一張餅,她正在收拾東西,完了之後推着餐車,一拐一瘸地朝貧民區弄堂方向走。
她走得很慢,佝僂的身形消瘦悽愴。
望着她的背影,顧欣妍嗖的一下鼻酸,她一把摘掉鼻樑上的墨鏡,拿起手機命令前面車上的阿蕭,“下去幫她。”
阿蕭今天特意過來買鄭母的菜餅,發現鄭母攤位旁一片狼藉,問了一個也在旁邊賣早餐的老大伯才知道了因由,於是,他氣憤地給顧欣妍作了彙報。
現在收到顧欣妍的命令,他立刻從車裏出來,緊跑幾步追上了鄭母。
“阿姨,你腿腳不便,我幫你推回去吧。”
鄭母扭頭看他,佈滿蒼桑的臉有些動容,激動道:“小夥子,謝謝你。”
“不用謝,”阿蕭推着車,又問她,“阿姨,今天賣了多少錢啊?”
“不多,才十幾塊。”
“這麼少?那您老的生活不是很艱苦?你有孩子嗎?”阿蕭明知故問。
說到孩子,鄭母的眼眶裏就滾動起了淚珠,聲音發哽,“有,都挺孝順的。”
“……”阿蕭看她一眼,胸口驀然沉甸甸起來。<
老人家是不想談及自己的孩子吧?
跑車上的顧欣妍已看不到他們離去的身影了,拿着手機她輕輕地轉動着,俏臉微繃,神色無波無瀾,眼底卻涌動着一股海潮翻滾前的磅礴暗流……
她打了個電話,“林隊長,麻煩你幫我查一件事,嗯……你幫我的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包括我父親。”
那廂說了什麼,她又說:“地址和人物姓名,我呆會發給你。”
……
此時,顧家大院裏駛進了一輛加長的勞斯萊斯。
管家前去迎接,剛伸手想開門,車窗落下了,一張俊朗又威嚴的臉露了出來,“我女兒起牀了嗎?”
“起來了,楚先生。”管家哈腰點頭。
楚磊淡漠地睇着他,“別忤着,去叫她出來!”
管家微笑,恭謙有禮,“先生,你不進去坐一坐?”
“不去,你家那個老頭我看着就生氣來火。”楚磊擺手。
這話剛落下,顧錦成從屋子裏出來了,後面跟着凌琦陽,一看到楚磊,顧錦成就拉起凌琦陽的手往後院走,那高挺的身姿別提多有王者風範了。
楚磊見了墨眸一瞠,一股煞氣上頂,倏地一下打開車門鑽了出來,幾個健步跨過去,不由分說就從顧錦成手裏“搶”過了凌琦陽。
“陽陽,跟姥爺走!”
凌琦陽懵愣,“姥爺,去哪兒啊?”
楚磊緊繃着臉,“姥爺想好了,你是我女兒生的,以後你就跟着姥爺回H國繼承我的事業,長大當公爵,別跟着這個老頭!”
話了,他還不悅地瞪了顧錦成一眼。
凌琦陽張大了嘴,喫驚不小。
顧錦成則凌厲地一把抓住了楚磊的肩膀,“你說什麼?你要把我的愛孫帶走?”
“你的愛孫?哈!昨天晚上,我已從我弟弟嘴裏得知,你們顧家以前從不管我女兒和孩子,五年時間讓她和孩子在國外顛沛流離,食不裹腹,回到N市後,雪兒還受盡了你們家人的欺侮和嘲諷!如今,你有什麼資格愛他們?”
楚磊憤怒地瞪着顧錦成,那眼裏有怒火在閃。
可見,他知道了凌沫雪的往事,心裏有多難過和憤怒了。
顧錦成同樣張大嘴,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一時無所適從,不知道如何辯駁與解釋,又從何說起。
“走!”楚磊甩開他的手臂,一把抱起凌琦陽。
凌琦陽皺着小眉頭,“姥爺,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麼壞,你冷靜點行嗎?”
“冷靜不了,你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多管大人的事。”楚磊闊步凜凜走到車旁放下他,又命令,“進去!”
“姥爺,我雖小,可我懂事。”凌琦陽身子一正,目光銳利堅定。
楚磊更加嚴肅,語氣裏充滿了威脅的氣息,“小子,你若不聽我的話,我讓顧家雞犬不寧!”
碰上這頭蠻不講理的“犟驢”,凌琦陽也不想跟他對着幹了,再說,做父親的哪不心疼女兒呢?他生氣也可理解啊。
“好吧。”凌琦陽聽話地鑽進了車裏。
顧錦成一直認爲孫子懂事講理,不想這次竟然依順了楚磊,心頭一沉,他大步跨過來,聲音如雷:“楚磊,你敢帶走我的孫子,我就炮轟了你的江珊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