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顧欣妍背對着路燈，齊耳的短髮半遮了臉，身材高挑，在曹明祥的視線掃過來時，她恰巧也接到了一個電話，轉過身來，低着頭在說話。
“不是。”曹明祥搖搖頭，“根本就不是。”
諸多男人都是粗心大意的，看女人看錶象，他見顧欣妍髮型不一樣，穿着普通，模糊的臉盈着淡淡的笑意，當即就否定了。
“怎麼會不是啊？”曹姍姍比他更懷疑。
“哪是了？我告訴你，顧大小姐就跟她弟弟顧明煊一樣，在外一付撲克臉，離婚後更不見她有笑容，哪像這個女人，看去像個平民，可顧欣妍就是一個高傲的公主。”
“……”曹姍姍沉思。
見她還不信，曹明祥邊開車邊問：“她有沒有跟你說話？”
“當然，我們還差點吵起來。”
“爲那個窮小子？”
“算是吧。”
“呵！女兒，那爸爸更能肯定她不是了，你今天沒看微薄熱搜嗎？顧大小姐已經有男朋友了，今天她帶着孩子跟一個帥氣的小夥逛商場買東西呢，她還會出現在這裏？”
“啊？”曹姍姍一愣，隨即飛快地從包裏翻出手機，滑動屏幕，找出今天熱搜榜上的微薄，放大里面的照片，盯着顧欣妍的臉和身上的奢華服飾，她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幸運幸運！這個女人是陳諾，不是顧欣妍。
呃……但也整得太像了。
想到自己兩次遇見陳諾都是晚上，她又懷疑自己的視力在晚上不行，要是哪個白天再見陳諾，她一定會找出她倆不同的地方。
而此時的顧欣妍早已收斂起臉上的淡笑，嚴肅了俏容，“林隊長，你確信打砸鄭母餐車的人是龍爺手下的？”
“是，大小姐，我抓到龍爺手下的一個小螻螻，他跟我說，鄭家長子鄭亞楠跟別人去公海遊船上賭博，輸了家產不算，還欠龍爺一百三十萬的貸款本金，若加上利息，已快達到一百四十萬。”
顧欣妍心中一凜，秀眉蹙起……
鄭媽媽怎麼會有這麼一個敗家子？
“那今天是不是有人去找龍爺，然後遭到了捱打？”她又問。
林隊長聲音裏透出驚訝，“有這事？”
心知他沒了解清楚，顧欣妍遂淡淡道：“我知道了，謝謝你，林隊長，下次有事再麻煩你。”
“不客氣，大小姐有事儘管開口，你是我們的主子。”
顧欣妍掛斷了電話，轉過身，目光投向了通往鄭家的弄堂口……
那兒早不見了鄭易樺的身影，但腦海裏浮現出他背影上的那塊黑色，還有額發下面的臉模糊不清，顧欣妍斷定他去找過龍爺的人算帳了。
一個還算青澀的大學生跟在江湖上混了幾十年的龍爺去碰撞，他不受傷纔怪。
想了想，顧欣妍還是忍不住走回去，到了鄭家的小院前，她忽見屋門開了，姚素素捧着個臉盆出來，走到水池邊接水。
隨後，她又看到鄭易樺出來，手裏有塊毛巾。
“我自己來。”他說話，朝姚素素淡淡一笑。
姚素素臉色泛紅，又羞澀又心疼地望着他，“怎麼會摔跤呢？其他地方有沒有受傷？”
“沒有。
”鄭易樺擦臉。
姚素素拘謹地幾次想擡手幫他，但見他側過身自己清洗，只好抓住衣角站在一旁，良久，她才拉了下鄭易樺的襯衣，“這衣服脫下讓我洗洗吧。”
“我不回去了，今晚我要照顧你媽媽。”姚素素急急道，聲音在靜寂的小院子裏顯得清亮，入耳清晰。
顧欣妍扯脣一笑，好奇還有擔憂讓她想再多呆一會，她靠到圍牆邊，一簇茂盛的薔薇花剛好擋住了她的身影……
“素素姐，我知道你心腸好，可你的情意我和媽媽無法回報，你還是走吧。”鄭易樺明顯在拒絕姚素素。
姚素素似乎更窘迫了，她緊張地抓着衣角，睜着一雙圓圓的明亮大眼睛，“你別誤會，我不會求你喜歡我，我……我只是喜歡和你媽媽聊天，她就像我親媽媽一樣。”
鄭易樺擰乾毛巾，轉頭看她……
姚素素低垂着眉目，羞紅滿臉，“我跟你媽媽說過，我家裏只有我爸和爺爺了，我到N市也是寄宿在親戚家，每次下班回到家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說到這，她的頭垂得更低了，望着自己的腳背，“我媽媽去世得早，我渴望親情和母愛，自從認識你媽媽，我心裏很快樂。”
“哦……”鄭易樺站直了身姿，隨意地抖開毛巾。
“我說的是真話！”姚素素擡起頭，盯着他的臉，很真誠地說，“前段時間你一直在夜總會上班，我倆都沒有好好說過話，所以你不瞭解我，但以後……以後你就會了解的。”
說完，她激動地去握鄭易樺的手。
鄭易樺一震，急忙避開。
“對不起，我唐突了。”姚素素尷尬地收回手，在衣服上搓了兩下。
今晚的她穿着件大號的一字領篷篷衫，下面一條齊膝裙褲，寬鬆的衣物把她肥胖的身材全遮攔住了，前後看去就像一個“方”形人。
但她的臉白白胖胖，眼睛又大，笑起來甜甜的，肉肉的。
鄭易樺從她臉上似乎想到了什麼，遂邁開腳步走到小院的屋棚底下，從一個架子上捧出一白色的小瓷盆。
“呀，這是什麼？”姚素素藉着月色看到盆裏是一個個彩色的圓形“石頭”，不由驚訝。
鄭易樺坐到露天石桌旁，把白瓷盆放在上面，微微一笑，“這叫生石花，生雙子葉的多肉植物。”
“是植物嗎？”姚素素更爲驚奇了，她想拿起一個看清楚，很快就被鄭易樺阻止。
“別去拿，它長在沙礫上，有根的。”
“呵呵……我看它長得像卵石，很漂亮。”
姚素素傻笑着，一下子拉近了跟鄭易樺的距離，倆人很快就消除了陌生感，望着盆子裏的生石花，開始交談，時不時還發生笑聲……
月光下，鄭易樺的臉塗抹着一層淡淡的月輝，脣角的淤青異常明顯，右臉頰還有一塊青色，但這些瑕疵掩不去他的清雋帥氣，微微一笑，還是那麼清風怡人。
而身形壯實的姚素素在他身邊已成了“小迷妹”。
鄭易樺身上似乎有股軟化女人的神奇魔力，再強悍的女人聞吸了他的氣息，傍在他身邊，似乎都能多了女人味，變得小鳥依人。
顧欣妍禁不住有些羨慕姚素素，手不經意地扯了朵薔薇花，不想太用力，牆頭上的一塊破瓦片“叭”的一聲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