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過晚飯,凌琦陽兄妹倆坐在農莊一幢樓房的陽臺上,倆人擡頭望着天上明亮的星星。
“鍋鍋,你電話打了嗎?”
“打了。”
“媽咪哭了沒有?”
“沒有,她說我們可以跟老爺多玩幾天,這兒空氣好。”
小酸菜拍着小手,“太好了,只要媽咪不哭就好。”
“媽咪現在有爹地陪着,我們離開她,她當然不會再哭了。”凌琦陽說完,伸手環住妹妹的肩膀,臉上揚起一絲驕傲,“有我陪着你,媽咪說很放心。”
小酸菜扭過頭閃動着一雙晶亮的大眼睛,盯着他的小俊臉,“鍋鍋,你真的很愛我咩?”
凌琦陽不假思索地回:“當然。”
“一輩子愛我,跟我在一起咩?”
凌琦陽張了嘴,剛想說話,忽兒身後傳來一道稚嫩的,帶着怯意的聲音,“你們有錢嗎?”
聞聲,兄妹倆一震,齊齊回頭,看到走廊昏暗一角,探出一個凌亂的小腦袋。
她亂篷篷的頭髮下,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如天星那般閃亮。
“哈嘍。”小酸菜先發了聲,站起來跑過去,好奇地問貼在牆壁上的小女孩,“你是誰呀?”
小女孩見她穿得漂亮,長得又漂亮,盯着她的眼神除了羨慕,還有絲不敢靠近的拘束感,手指摳着牆上的灰,她低聲道:“我叫小叮噹。”
說着,她另一隻手伸出來,眨巴了下眼睛,“我沒有爸爸,現在媽媽又病了,我想買藥,可赤腳醫生說要錢,我沒錢……這是我的叮噹手鍊,你們要嗎?”
“我不要。”小酸菜搖頭,她看到那叮噹手鍊太黑了。
凌琦陽已過來站在妹妹身邊,他問小叮噹:“你要多少錢?”
小叮噹還貼在牆壁上,那瘦小如紙片兒的小身子似乎不貼着就會被山風颳走了。
她望着凌琦陽,眼神帶着讓人同情的可憐勁,“我不知道要多少。”說完,她垂下眼簾,望着自己腳上的一雙大紅拖鞋。
這鞋子真的很大,估計是她母親的,而她那雙小腳在燈光下是那樣的灰不溜秋,上面沾滿了泥土。
凌琦陽目測她的身高還比不上妹妹的個頭,短短的頭髮凌亂不堪,臉上還沾着灰土,身上一件粉色的連衣裙看去也很髒,裙襬的蕾絲邊脫了線,長長地掛了下來。
莫名的,凌琦陽有點心疼她,輕聲問:“那你家住在哪兒?”
“在山那邊。”她朝墨黑的山林指了下。
小酸菜朝外面一望,小心臟當即翻了個跟斗……
媽呀,晚上大山裏面多黑呀。
她睜大了眼睛,又細細地盯着小叮噹看,半晌之後,她才吸口氣,問:“你沒碰到野狼,老虎嗎?”
“我不怕。”小叮噹說完癟了下嘴,突然哭了,“我不想我媽媽死掉。”
看她哭了,小酸菜鼻子一酸,淚水一下子涌出了眼眶,她去牽小叮噹的手,“你別哭,我們一定會救你媽媽的,你跟我們來。”
楚磊在房間裏看電視,得知情況後,二話不說,立刻讓一衛兵背上小叮噹,決定親自去山那邊看看。
倆個孩子和另一個衛兵留在農莊裏,小酸菜因爲惦記着小叮噹,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直到實在疲乏了,她才慢慢地闔上了眼睛……
在枝頭不停地鳴叫時,小酸菜醒了,睜開眼睛,她看到哥哥站在窗前,神情看去有些凝重。
“鍋鍋,姥爺回來了沒有?”她揉了下眼睛趕緊問。
凌琦陽點了下頭,“回來一會又走了。”
“爲什麼?”
“去叫人安排小叮噹媽媽的後事。”
小酸菜聽不懂,皺着小眉頭,“什麼後事啊?”
“姥爺說小叮噹媽媽死了。”
“啊?”
……
顧家大院。
明天就要去倫敦了,可楚磊還沒有把倆個孩子“交還”回來,這顧錦成是喫飯不香,睡覺也不安。
“我看我還是去一趟瑤仙鎮。”這天中午,他沒喫完飯就放下了筷子。
陳怡蘭看了眼對面的顧明煊夫婦倆,開口道:“錦成,我看還是我倆先走吧,等孩子回來,若他們願意,我再回來帶他們。”
“不行,我不在,那楚磊更放肆。”顧錦成站起身,一把推開椅子,氣呼呼地離開了餐廳。
陳怡蘭忙跟着他出去,凌沫雪則慢慢地挑着飯粒,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顧明煊知道她爲難,遂輕輕地拍了下她的肩膀,溫柔地說:“別擔心,爸爸不會怨恨上爹地。”
凌沫雪點了下頭,微微一笑,“我出去打個電話。”
好好坐在椅子上喫飯的米容星也趕緊衝出了餐廳,見客廳裏沒有姥姥和姥爺了,遂朝樓上喊:“姥姥,我也要跟姥爺去找巴哥!”
巴哥的手機沒帶走,上次來電話是瑤仙鎮農莊的號碼,凌沫雪點開,響了幾下鈴音後電話被人接起。
聽說是找帶倆個小孩的楚先生,老闆就響亮地回答:“他做好事去了,現在不在。”
“做好事?”凌沫雪驚訝。
“是的,我們山那邊有個小女孩的媽媽死了,家裏沒大人……”他簡單地說了一遍就掛了。
這時,顧錦成已換好衣服下樓,聽凌沫雪說了這個情況,他神色微變,好似爲難了。
陳怡蘭趁機拉了下他的衣袖,“錦成,別去了,要不你明天一個人走吧,我等孩子們回來。”
“是啊,爸,我爹地雖然脾氣古怪了點,但他不會教壞孩子。”凌沫雪也補充一句。
顧錦成凝眸思忖良久,還是決定去,“瑤仙鎮離那兒不遠,我去看看就回來。”
“姥爺,我也去!”米容星立刻拉住了他的手。
他點了下頭,“走吧。”
顧欣妍今天照常上班,傍晚回來,得知兒子跟父親去了瑤仙鎮,擡手看了眼腕錶,問母親:“他們什麼時候會回來?”
“估計晚上。”
“媽,既然星兒不在,那我就去約朋友聚會了,星兒要是回來,你打電話我。”
顧欣妍說完就上了樓,她準備洗下澡,換了衣服再出去一趟。
當她打扮好下來,凌沫雪下班回來了,見她穿戴一新,妝容清爽,不無奇怪地問:“見女性朋友?”
“哈!厲害,這你也看得出來。”顧欣妍一笑,湊近她耳邊說,“一個女老闆。”
凌沫雪聽完拉住了她的手,壓低聲音問:“爲了那個拉小提琴的鄭易樺?”
顧欣妍清眸一瞠,像看怪物似地一臉錯愕,“你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