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門鄭家。
凌晨了,雨勢小了許多,鄭易樺走到自家小院門前,慢慢轉過身,望着一直跟隨自己過來的秦爽,神情複雜地皺了皺眉。
“我到家了,你可以回去了嗎?”
秦爽身上的白色裙子半溼,一縷黑髮垂落在眉眼間,眼睛閃亮閃亮。
她微微一笑,挑起這縷黑髮捋到耳後,說:“看你安全到家,我放心了,你早點睡吧。”
鄭易樺一隻手插到溼溼的袋子裏,墨眸深凝,發澀的聲音低啞,“晚安。”
“嗯,晚安。”秦爽收了雨傘,轉開身。
鄭易樺推開小院門走了進去,手握在門上頓了頓……
沙沙沙!他聽到秦爽奔跑的腳步聲。
弄堂很昏暗,此時雷聲已歇,雨水滴嗒,她奔跑的聲音異常清晰明瞭。
鄭易樺輕閉了下眼睛,轉身又走出了院門……
“啊!”突然,秦爽的腳碰到了一個突出的石板摔倒了,膝蓋傳來的疼痛讓她半天沒能爬起來。
夜深人靜的,身後突然響起腳步聲,一道修長的黑影隨即罩了過來,嚇得她渾身不停地顫抖。
“起來。”沙啞的聲嗓響起,隨後一隻溫熱的大掌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臂,暖暖的,如電流般穿梭進了心澗。
秦爽恐懼的心立刻安定了,她轉過頭,激動萬分地望着鄭易樺,“謝謝你……謝謝你回來。”
鄭易樺沒吱聲,他面容沉靜地扶她站起來後,又蹲下身子,藉着昏暗的路燈看了眼她的膝蓋,輕聲道,“出血了,回我家擦點藥水再走。”
“嗯。”
……
簡陋的屋內,鄭易樺打亮了燈,到房裏找來急救藥包走到秦爽跟前。
秦爽坐在一張竹椅上,眼睛盯着他,“你一直住在這兒啊?”
“嗯。”鄭易樺蹲下來,拿出酒精棉輕沾了她右邊的膝蓋。
“噝……”有點疼,秦爽扯了下脣,見鄭易樺停下手,她又一笑,“沒事,不疼。”
鄭易樺垂着眼簾,又用酒精給她擦洗兩隻膝蓋,他手勢輕微,一點一抹,看去細緻溫柔。
秦爽望着他俊美如雕的臉,芳心層層漾動,臉頰止不住地飛起了紅暈,她不知道自己的兩隻手往哪兒放,抓了抓裙襬,感覺呼吸都亂了。
好美,又好清冷不失溫柔的男人。
如果他是自己的男朋友,她真想撲過去緊緊地抱住他……
但是,這個時候她不能衝動!
爲了緩和心境,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秦爽開口說話,“易樺,今晚的事真對不起,我想我媽媽也不是故意的。”
“……”鄭易樺擡眸看她一眼。
她勾起脣角,似笑非笑,“我媽媽她這個人愛美,性格也直來直去,對喜歡的事物向來會勇敢去追求,所以她……她可能向你表達的方式太出格了點,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鄭易樺垂眸撕開創口貼。
“媽媽以前跟我爸爸是很恩愛的,爸爸死了,但她還年輕……
啊呀,我說什麼呢,反正我是不會同意她對你亂來的,如果你今晚很生氣,不想在我媽媽公司實習了,我會幫你解約的。”
秦爽說得很認真,緊張得呼吸都喘了。
鄭易樺給她貼好出血的傷口,起身拉好急救包,淡淡道:“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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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裏還有人?”她奇怪地問。
鄭易樺放好急救包,替她拿起雨傘,“我哥哥在家。”說完,他走出了屋。
秦爽跟出去,走路很慢,鄭易樺只好也放慢了腳步……
“易樺,你家生活這麼困難,如果需要我幫助,你說一聲。”秦爽走到他身邊。
鄭易樺錯開了一步,“謝謝。”
“我是真心想幫你的,你是不是收了我媽媽的錢了?”
“……”
“沒事,我媽媽她很愛我,只要我開口,凡事都好解決。”
鄭易樺沉默,神情卻在複雜地轉換着,他擡起一隻手捂了捂發熱的胸口。
秦爽轉頭認真地看他一眼,這才發現他還沒有換衣服,於是,她加快了腳步,說:“你送我出這個弄堂就好了,我可以打車回去。”
“嗯。”鄭易樺這纔有了點反應,別轉頭,他舔了下乾躁的嘴脣。
出了弄堂,鄭易樺替她攔了輛計程車,把手中的一張五十元遞了過去,“師傅,請送這位姑娘去華錦。”
司機奇怪地看了眼溼透的他,點點頭,“好。”
“我有錢,我可以……”
秦爽想說點什麼,但車門已打開,鄭易樺把雨傘遞到她手上,“晚安!”
“易樺,你回去快換衣服。”車門關上時,秦爽不忘關心一句。
車子開走了,鄭易樺面無表情地轉回身,下一秒,他就一把扯住了衣領,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不行,自己體內的情毒根本沒有“衝”乾淨。
難受!一股火又在體內橫衝直撞了,焦躁得他欲發狂。
此刻,緊繃的神經一鬆開,體內就亂了套,“洪水猛獸”都在瘋狂地折騰他。
嘶……他難受地抓着自己的襯衣,白晳的皮膚上立刻出現了多道血痕。
“易樺!”
這時,鄭亞楠趕來了,他是因爲不放心纔跟蹤着他們出來的。
此時他見鄭易樺的行爲反常,像嗑了“藥”似的面色潮紅,身子搖晃,還不停地撕扯着自己的衣物,不由奇怪地從暗處衝了出來。
“哥……哥!”鄭易樺整個人幾乎都掛在了鄭亞楠身上,喘息着說,“快給我水……水。”
鄭亞楠摸了下他的頭,驚愕萬分,“怎麼這麼燙,你到底是怎麼了呀?”
“快……快扶我回家。”
“好好。”
嘩嘩譁……
院子裏,鄭亞楠拿着水管不停地往鄭易樺身上澆淋着水,鄭易樺張着嘴,像個行走在沙漠中的飢渴者,找到水源後不停地一口一口地喝着水。
“易樺,是誰把你害成這樣的啊?你到底吃了什麼?”鄭亞楠還沒想到那個方面。
因爲他剛纔偷聽到鄭易樺和秦爽的對話,其中的意思讓他雖感困惑,但也沒聽到他們提到什麼“藥”啊。
得不到弟弟的迴應,鄭亞楠又問:“是不是那位姑娘的媽媽害你的?她喜歡你是不是?”
鄭易樺用力甩着頭,水花飛濺,似在發泄心中的憤恨。
鄭亞楠看着揪心,“易樺,去醫院吧。”他放下水管,走過去抱住了溼漉漉的弟弟,“去吧,我帶你去。”
“你走開!”鄭易樺煩躁地一把推開他,嘶吼,“別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