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去帶人了,龍爺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潤了潤嗓。
助理湊過臉來,小心地提醒,“龍爺,他鄭易樺可是顧大小姐的乾弟弟啊,我們……是不是讓他立刻回去的好?”
“笨蛋,他是顧欣妍的乾弟弟不是很好?他鄭亞楠還不起錢,我就從他弟弟身上撈一筆!”龍爺白他一眼。
“可要是他不問顧欣妍拿錢呢?”
“呵呵……”龍爺笑,神情曖昧,“這小子身上傍着兩個富婆,他不問顧欣妍拿錢,不是還有尹菊嗎?這次是尹菊放出的消息,她巴不得這小子回去求她。”
“如果這小子寧死不向這兩位富婆要錢呢?”
龍爺把茶杯用力撂在桌子上,“那他就是嫌自己的命活得太長了!”
磨了磨牙,他又補充一句,“他有種就眼睜睜地看着他母親活活痛死好了,還有他那個沒出息的哥哥,我不把他身上剝一層皮下來,就不是我龍爺!”
話落,管家已把鄭易樺帶到了門口,“龍爺,人到了。”
“進來!”龍爺大聲道。
鄭易樺跟着管家邁進了客廳,龍爺擡頭,認真地審視了他一眼,目光微滯……
這麼多天沒見他,這小子消瘦了不少,但那筆挺的身姿,俊秀的五官依然帶着一股子冷傲,倔強的氣息。
“鄭易樺。”龍爺慢悠悠開口,一隻手放在桌面輕敲着,樣子慵懶而不失傲慢,擡高鼻孔睨着鄭易樺,“你找爺有什麼事?”
“我母親和我哥在哪?”鄭易樺高高地立在客廳中間,凜然不懼。
龍爺未動身子,冷冷一笑,“你我又不是兄弟,你不在的時候,我爲什麼還要管你母親和哥?”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一定知道他們在哪裏!”鄭易樺厲聲道。
“呵!”龍爺這才坐正了身子,“我說小子,你說話的語氣還這麼傲氣啊,是不是想着有顧欣妍撐腰,你就什麼人都不怕了?”
“我是我,她是她,我的事跟她無關!”
“彆嘴硬了,她可說過,你的事就是她的事……哦,對了,她好像前兩天生了你的氣是吧?聽說她接到你電話趕到華錦,看見的是你跟尹老闆又上了牀,她就生氣地去了倫敦,你說她還會幫你嗎?”
龍爺說完大笑,這兩天討債可是好時候,只要顧欣妍不在,他龍爺就可以爲所欲爲了。
否則,他怎麼拿回賭債與利息?
顧欣妍若不離開N市,他都不知道怎麼動手,幸好,尹菊給他通風報信,讓他抓住了想回老家的鄭家母子。
更開心的還有,顧明煊也不在N市啊。
“哈哈哈……”龍爺猖狂得意的笑聲像一把利劍刺痛了鄭易樺的心臟。
陳諾那天晚上來了嗎?
可她怎麼會看到我跟尹菊上了牀?
“你別胡說八道!”鄭易樺不想輕易去相信這些人,他冷冽地回擊,“我鄭易樺行得正,坐得端,自律清白,無論你們怎麼造謠誹謗,她顧小姐總有明白的一天!”
“喲嗬!這話說得倆人還真有那麼一回事似的,我說小子,你怎麼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她顧大小姐是什麼樣的人?你想攀附?門都沒有吧?”
龍爺又用冷嘲熱諷來打擊鄭易樺的意志。
這個年輕的男子,從開始到現在,身子一直高高挺立,眼睛明亮,裏面充滿着自信的光芒!
風亮節,又哪來一股子高貴的氣質,他不是鄭家小子嗎?爲什麼在他身上就看不出一點人窮志氣短,自卑,自我形穢的卑微樣子來?
“我跟她是平等的!如何相處,那是我跟她之間的事,無須你龍爺來關心與評判!”鄭易樺義正嚴辭地反駁他。
“只有你們這種滿身銅臭味,行爲猥瑣,心裏同樣猥瑣的人才會把人看得三六九等,你以爲自己高高在上,實質是自我卑賤到讓人唾棄!”
啪!
龍爺拍案而起,眼睛睜大,怒光乍現,他手一甩,“臭小子,你竟敢罵我?”
鄭易樺挺着胸,凜然道:“哼!你以爲窮人的尊嚴就可以隨你們賤踏嗎?我們連還口的權力都沒有嗎?”
“小子!你忘了你家欠我們二百五十八萬了嗎?”
鄭易樺一怔,才半年多時間,利息已經滾到這麼多了?
心中一憤懣,他脫口而出,“喫人的惡霸。”
龍爺氣得臉頰一抽,瞪着眼,“來人,把這小子帶到倉庫去,讓他看看什麼是現實!”
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他小子身子骨硬,脾氣也硬,龍爺就帶他去見見想見的,到時再看他的骨頭有多硬朗。
……
一間破舊的雜物倉庫,空氣中飄浮着潮溼的黴味和老鼠的腐臭味,蚊子嗡嗡直響,陰森恐怖。
偶爾,裏面傳出一聲痛苦的低吟,“嗯……”
哐當!大門開了。
隨即一盞白熾的大燈打亮,有男人的聲音吼起:“來人啦!”
蜷縮在一隻大箱子後面的鄭亞楠急忙抱住了母親,聲音透出了一絲驚喜,“媽,媽,來人啦,來人啦。”
“誰呀?”鄭母一手捂住胃部,渾濁的眼睛微微睜開。
“不知道。”
鄭亞楠剛說完,倆個兇悍的男人就推着一個年輕男子走了進來,他頭髮凌亂,穿着白襯衣,黑褲子,腳上是一雙沾了黃土的球鞋。
他站直了身子,銳利的目光慢慢掃過來,看到鄭家母子蜷曲在一起的暗角時,他邃眸一瞠,“媽媽!”
鄭母聽到小兒子的聲音,心頭一顫,隨即淚水噴涌而出。
“小樺,小樺……”她顫抖着嘴脣,慢慢地伸出手。
他怎麼來了啊?他怎麼來了啊?
“媽媽!”
鄭易樺撲過來,一把抱住了痛苦的母親,聲音激動得喑啞,“媽媽,我終於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弟弟。”鄭亞楠半抱着鄭易樺的肩膀,伏在他肩膀上哭了起來,“我們被他們綁架了,他……他讓我還出錢來。”
鄭易樺傷心地閉上了眼睛。
鄭母的臉貼着他胸口,泣不成聲,“孩子啊,你……怎麼能過來呀,他們……他們這麼兇惡,還不起錢會……會折磨死我們的。”
昨天把他們綁到這兒時,鄭亞楠已經被人痛打了一頓。
還餓了他倆一天。
“媽,你別怕,我來了,我是來保護媽媽的。”鄭易樺盡力安慰着母親,不想讓她擔驚受怕。
現在是法制社會,他不相信龍爺這羣人無法無天,法律就不會嚴懲他們。
“哥,你抱着媽媽。”
鄭易樺把母親交給了鄭亞楠,然後站起身,臨危不懼地朝着龍爺那羣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