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邵駿飛跑過來,推開邵可馨,拉住鄭易樺的手,“哥,看看我,你有沒有感覺到過我是你親弟弟?”
“有。”鄭易樺一笑。
“哥,我們是親兄弟,難怪我在電梯裏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特別親切,我喜歡和你做朋友。”邵駿飛興奮道。
鄭易樺摸了下他的臉,再慢慢擡起頭,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顧錦成臉上,剛想招呼,顧錦成已開了口,“易樺,這是你的親生父親邵兵!”
顧錦成指了下身邊軍服筆挺,帥氣威武的邵兵,微笑道:“以後你就是他的兵了。”
鄭易樺的心驀然一窒,目光幽幽落到邵兵的臉上……
父親!
是的,他是自己的父親,自己的眉眼跟他很像。
鄭易樺抿着嘴,眼睛裏的熱流不停地往上涌,但一聲“爸爸”他終是哽在喉頭吐不出來。
邵兵早已激動不已,縮了縮邃眸,他一步跨過來,把鄭易樺緊緊地抱在了懷裏,低沉的嗓如鯁在喉——
“小子,好樣的,好樣的。”他又輕輕地拍着鄭易樺的背,“受苦了,小子。”
二十一年過去了,此時抱在懷裏不再是那麼柔軟的一團,卻是堅強,結實的胸膛,沒有了奶香,只有青春氣息。
光陰如梭啊,父子間錯失了多少愛?
邵兵積蓄在眼底的淚終於滲出了眼眶……
“……”鄭易樺眨了下眼,眼底又一片紅。
“哥,叫爸爸呀,他是爸爸。”邵可馨在一旁催。
可鄭易樺百感交集,筆直地立着一動不動,薄脣張了合,合了張,還是沒能叫出口。
青衿在一旁看得着急,伸手輕輕地拍了下邵兵的肩膀,“好啦好啦,瞧你抱得那麼緊,燁兒都快透不過氣了。”
邵兵這才鬆開鄭易樺,眨了下眼,隱去眼中淚意,拉過青衿的手對鄭易樺說:“這是你大姑姑,邵青衿,這家醫院的婦科主任。”
“是的,我是你大姑姑,”青衿激動萬分也抱了下鄭易樺,摸摸他的臉,含着淚說,“像,真像,一看就是邵家人。”
鄭易樺勾脣一笑,朝她禮貌地點了點頭。
隨後,他回頭看了眼躺在病牀上的母親,輕輕地掰開她的手指,掖了下被角。
接着,他把放在地上的揹包提起來,走到沙發前放下,拉開包鏈,從裏面拿出一個小包裹……
顧錦成微微一笑,他知道那是什麼。
而邵兵則奇怪地望着他手中的一件藍色舊布襖,“燁兒,你拿的是什麼?”
鄭易樺沒吭聲,他不緊不慢,默默地,小心地打開藍襖捧在手上,再擡頭,他望着邵兵,聲音微澀喑啞——
“首長,這是我養父母留給我的東西,你看看,要不要驗證一下我的身份?”
首長?邵兵心頭一顫,眼睛禁不住又溼潤了,他高挺地立着,看看棉襖上的東西,又看看大兒子的臉……
現場突然一片靜寂。
原來,他還不知道自己已做過DNA,他還擔心自己的父親不會真正接受自己嗎?亦或他在怪那天晚上,他想進急救室看一眼母親,卻被父親一道命令無情地擋在了門外?
邵兵的心情複雜極了,他想跟鄭易樺說已驗過DNA,卻又覺得這事好像對兒子是一種傷害了。
“沒錯沒錯。”青衿打破了沉寂,拿起手鐲看了看,“這是奶奶給你的。”
sp; 又拿起紅肚兜抖開,見保存得這麼完好,她感動地說:“是你媽媽繡的,我認得出來,這虎頭上的王字還是我用金絲線幫她補充上去的呢。
燁兒,沒錯,沒錯!你是我的侄兒,我的親侄兒。”
鄭易樺紅了紅眼睛,看邵兵呆着沒動,遂主動拿起牛皮信封遞給了他,“這是我養父寫的信,你看看吧。”
邵兵頓了下,隨後接過來抽出了摺疊整齊的信紙,認真地看起來……
邵駿飛見父親神色凝重,看信的時候不停地縮着眼睛,一副非常感動的樣子,禁不住好奇地湊上去看了兩眼。
邵可馨也忍不住湊上去看,沒看完,她就過來挽住了鄭易樺的手,感動地說:“哥,你的養父養母真是好人,我們已經聽顧伯父說過了。”
鄭易樺朝顧錦成感激地一頷首,“謝謝叔叔。”
顧錦成一愣,繼爾笑起來調侃道:“易樺,我可聽欣妍媽媽說,你出發前,已喊她媽媽了啊。”
鄭易樺淺淺一笑,面帶羞色,“爸。”
“噯!”兩個不同的聲音響起,令在場的人都一愣。
而同時應答的倆大男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不約而同地笑起來,“哈哈哈……”
……
聽說淑敏在大兒子的呼喚下提前一天醒了過來,邵老爺子更加開心喜悅。
這邊邵兵還沒有跟醫生說完話,他那邊就打電話來催了,“你怎麼還沒有把我大孫子帶過來?你想等死我嗎?”
“爸,我這就帶他過來。”邵兵趕忙回答。
回到病房,他見鄭易樺坐在牀前替母親細心地擦臉擦手,轉頭對邵可馨說:“你怎麼不動手?讓你哥動手了?”
“爸,是哥哥要侍候媽媽的。”邵可馨噘了下嘴。
“你哥多累啊,你去。”邵兵一甩頭,邵可馨急忙過去,“哥,我來。”
鄭易樺淡淡一笑,“讓我來吧,媽媽知道是我,她開心。”
果真,淑敏又緩緩地睜開了眼,脣角噙起一抹笑意。
邵兵馬上過去,握住她的一隻手說:“老婆,我把你兒子叫回來了,他是我們的燁兒,是我那天晚上走得太急,沒能顧上他,兒子好像怨我了呢。”
鄭易樺聞言擡起頭,看着天花板,像個賭氣的大男孩……
邵夫人憐愛地望了眼兒子,扯了下脣,低低地說:“哄哄兒子。”
邵兵呵呵笑,“好好,我回去哄,慢慢哄。”
“回……去?”邵夫人明顯捨不得兒子離開。
“老婆,老爺子在家等着急了,催我好幾回了呢,他聽說你醒過來了,更開心得巴不得立刻見到燁兒。”
邵夫人這才輕闔了下眼皮,算是同意了。
鄭易樺等父親離開,他拉住母親的手說:“媽,我今晚來陪你。”
邵夫人眉眼舒開,露出了一絲笑容,一旁的邵可馨忙說:“哥,你說來陪她,媽媽開心呢。”
邵夫人又輕輕地揮了下手,示意邵可馨也一起回去。
“媽,你真讓我陪哥哥回去?”
“嗯。”邵夫人輕輕地點了下頭,爾後,她又不放心地朝女兒說了句什麼。
邵可馨沒聽清,遂貼到她耳邊,“媽,你再說一遍。”
邵夫人低低地說:“別讓你哥受委屈。”
“好,媽,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