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先生已把情況都告訴你了嗎?”管家不答反問。
“他沒有,是我打電話過去問的,他說浩然現在變了,讓我別管他,我聽他口氣不對,所以問問你。”
“夫人,二少爺在電話裏跟先生髮火了。”
陳怡蘭心裏一緊,敏感地問:“他是不是執意要跟那位姑娘結婚?”
“是,說明天註冊結婚。”
陳怡蘭的腦袋“嗡嗡”作響,臉色都變了,“他……他怎麼能把婚姻當兒戲啊?”
話落,她慢慢放下手,望着窗戶,傷心地自言自語,“兒子啊,父母把safely送出國撫養,真的是爲你好呀。”
“媽!媽媽……”正在這時,樓下傳來凌沫雪的叫喊聲,“明煊來電話了!”
陳怡蘭一震,她似乎聽到了媳婦話音裏的一點喜悅。
眼睛一閃,她急忙衝出臥室,“是不是有好消息了?”
凌沫雪笑盈盈,“是的。媽,明煊說抱走safely的是個高挑的女人,她曾經在機場出現過,現在警察還在追查,說很快會有結果的。”
“太好了,太好了。”陳怡蘭激動得邁開步,不小心撞上轉角的樓梯,差點跌倒。
傭人趕緊跑上去扶住了她。
“媽,你慢點。”凌沫雪擔心地看着她,“別太激動了,緩口氣。”
陳怡蘭捂着胸口,作了幾次深呼吸,臉色泛紅,像笑又像哭……
Safely,我的safely啊,是爺爺奶奶錯了嗎?所以這次要如此懲罰我們。
等找到你,奶奶再也不讓你離開了,不讓了。
下了樓,陳怡蘭坐到沙發上舒着氣息,凌沫雪拿着紙巾輕輕抹去她臉上的淚。
“媽,你別再那麼揪心了,只要safely回來,小叔子就會聽話的,不會故意氣你們。”
陳怡蘭想了想,嘆了口氣說:“如果這二十四小時裏面不能找到safely,我怕浩然還會鬧出什麼事來。”
“媽,他已經鬧了是嗎?”
“嗯,跟你爸鬧的,管家說發火了,”說到這,陳怡蘭又紅了眼睛,“我能理解他,他一直認爲我們最愛的是明煊。”
“是可以理解。”凌沫雪點了下頭。
“媽,你說爸爸送走safely是怕別人查到他的母親是個酒吧公主,怕影響小叔子的名聲和日常生活,怕傷害到孩子,但你們有沒有問過,小叔子是否喜歡莎莉?”
“不喜歡,是一起在酒吧喝酒唱歌混熟的,他說是逢場作戲。”
“那莎莉是怎麼說的?”
“莎莉?”
陳怡蘭微擰了眉,思緒慢慢地回到了那年的春天……
酒吧對街的一個公園裏,陳怡蘭帶着貼身女傭跟已懷孕兩個多月的莎莉見了面。
莎莉是個漂亮的洋妞,金色的頭髮,碧藍的眼睛,五官非常精緻,皮膚白得幾乎透明。
陳怡蘭看到她的第一眼,心裏就嘆息了一聲——
多好多美的姑娘,怎麼就到酒吧做了三陪公主?
“阿姨好。”莎莉見了陳怡蘭,非常有禮貌地微彎了下手,笑容甜美。
她穿着一條白色蕾絲長裙,長髮披肩,揹着雙肩包,雙手交叉在腹前,看去很拘謹,很小心,像個剛讀高中的小女生。
“你好。”陳怡蘭淡淡一笑。
對着她,想發火都發不了,相反,陳怡蘭還有點同情她,“你多大?”
“再過一個月就二十週歲。”
“你父母呢?”
“父母……”她似乎有難言之隱,目光沉鬱,吞吞吐吐,“我,我父母在家。”
“他們有工作嗎?”
“有。”
“既然有工作,爲什麼會讓你一個女孩子在酒吧裏做工?”陳怡蘭還爲她鳴不平了。
莎莉紅了眼睛,擡頭望着陳怡蘭,似乎要從她眼裏尋找出一點母愛,可惜,陳怡蘭“責任”在身,她還是狠心迴避了。
“是我自己要出來工作的。”她低低的回答,聲音幾不可聞。
陳怡蘭嘆了口氣,“你跟Ellan的事,我們已經知道了,你去打胎吧,錢我們會出,我還會給你一大筆營養費和精神補償費。”
她一怔,眼睛驀然瞠大,而一隻手情不自禁地放在了腹部,脣角微抽着,聲音顫抖,“不不!我不……我不要錢,不要錢,我要孩子。”
“莎莉,你要清楚,像你這樣的女孩子,我們家是不會接受的,憑你的身份,生下的孩子我們也不會接受,請你理解。”
聽完,莎莉的眼裏當即滾落下了淚水。
她搖着頭,撲過去抓住了陳怡蘭的手,“阿姨,我雖然在那裏面做事,但我的身子不髒,不髒,我不會給Ellan和孩子丟臉。”
陳怡蘭掰開她的手,狠心道:“對不起,我們家規嚴,婚姻也講門當戶對,所以,我們絕不會接受你這樣的女孩子,不管你清不清白。”
“What?What……”莎莉痛苦地問爲什麼,情緒激動地揮着手,不停地嗚咽着,不停地說着“NO”。
看她淚水漣漣,痛心疾首的樣子,陳怡蘭難受地別轉身,心裏罵了聲兒子,“混小子!”
見陳怡蘭背過身,沒有商量的餘地,莎莉忽然“撲通”一聲跑了下來,挪着膝蓋過來抱住了陳怡蘭的腿……
擡起頭,她哭着說:“阿姨,我愛Ellan,我愛他!愛他!請讓我做他的傭人好嗎?我不要名份,不要名份!只求留在他身邊做個傭人。”
陳怡蘭彎下腰抓住了她的手,“莎莉!你清醒一點!”
見她對自己的兒子如此癡心,陳怡蘭又痛心道:“Ellan根本就不愛你,不愛你,你怎麼就不好好地替自己想想?
你現在去流產還來得及,別等到肚子大了再流,那對你身體是有傷害的。
我兒子做了錯事,我做母親的替他向你道歉!但真的請你不要再傻下去,不要糾纏他,他因爲犯了錯,明天就要被罰去非洲工作了!”
莎莉聽完,一屁股跌落在地上。
淚水,更是“嘩啦啦”地流,表情痛苦而絕望,嘴裏不停地喃喃着——
“Ellan不愛我,不愛我?他要走了?他要拋下我和孩子走了?”
陳怡蘭看她這麼傷心,遂朝女傭使了個眼色,扶起她,把她帶進了早早等候在街邊的小車裏。
不一會,小車就載着她,無情地駛向了醫院……
回憶到這,陳怡蘭的眼裏又滾落下了淚珠。
凌沫雪趕緊遞過紙,輕輕地撫着她的背,“媽,你不想說就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