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你冷靜!你冷靜!”四樓,傳來顧錦成嚴厲的喝斥聲。
邵蘭蘭心頭一顫,顧浩然醒了?
哐當!
又是什麼東西砸落在地。
“二少爺!”這下是管家慌亂的叫聲,“請好好坐下來聽先生解釋好嗎?不要衝動!”
嘩啦!
什麼東西翻了。
隨後,邵蘭蘭就聽到“啪”的一聲,好像是誰甩了誰的耳光,異常響亮。
她渾身一顫,心跳加快,不敢再往前走了。
她緊縮着心站在四樓的樓梯口,遠遠望着顧浩然的房門,聽到顧錦成的吼聲震耳欲聾:“我是爲你好!爲你好!”
他的聲音已沙啞,充滿着沉痛與失望。
接下來的聲音又輕了許多,邵蘭蘭隱隱聽到——
“我們會找到safely的,一定會找到的……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在家靜靜地等消息,什麼事都別做。”
safely?
還真是那個失蹤孩子的名字。
邵蘭蘭退後一步,身子靠上了牆,心裏亂糟糟的……
錯愕,慌亂,懊悔又無措。
正準備下樓不再偷聽時,忽然又聽到“嘭”的一聲,隨後顧浩然從房間裏衝了出來……
只見顧浩然穿着一件白襯衣,前胸衣襟裂開,頭髮散亂,臉色慘白,一雙眼睛卻赤紅如火焰。
疾步跨過來時,他高大的身子還硬挺着,一條黑色西褲包裹着他的大長腿,褲腿下的雙腳卻光着——
真是邋遢,凌亂不堪!
邵蘭蘭呆怔,突然又胸口一窒,無法呼吸……
顧浩然,你怎麼像變了一個人?
一個“瘋”了似的男人,太可怕!又太讓人痛惜,心疼!
顧浩然衝過來,但很快被追出來的顧錦成和管家抓住了手臂,顧錦成見邵蘭蘭就在樓梯口,揚聲:“快叫人!”
“哦……哦。”邵蘭蘭反應過來,着急忙慌地跑下樓,大聲叫嚷着,“來人那,快上去幫一下顧董事長!快……”
芳姐從餐廳裏跑出來,然後馬上知道樓上發生了什麼,她跑出去,叫了幾個保鏢,拿了繩子衝上了樓……
邵蘭蘭心裏顫抖着,回想着顧浩然剛纔那個嗜血又不失痛苦的樣子,雙腳一軟,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不知過了多久,樓上安靜了。
保鏢們下來,芳姐下來。
芳姐走到邵蘭蘭跟前說:“蘭蘭小姐,管家說你下午要坐飛機回京都,他說你如果急着走,可以讓曹輝開車送你,另外,請你把之前看到的一切忘了,否則後果小姐你是清楚的。”
明顯是帶警告性的送客!
邵蘭蘭澀然一笑,覺得自己確實不適合再呆下去了。
因爲這一切是她引起的,如果她不把照片發給顧浩然,顧浩然就不會這樣!
天那!因爲一時私心作祟,自己做錯了什麼?
……
邵蘭蘭走了沒多久,被父親摁倒在牀上灌下一點安眠藥劑的顧浩然也睡了過去。
房間裏,柔墜的窗簾拉開,光線亮了,照見了地上一片狼籍。
顧錦成重重地閉了一下眼睛,想起剛剛兒子醒過來,看到他之後就開始瘋了似地朝他摔東西,他的心疼得無邊無際。
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漫在喉頭,他用力地把它吞了下去……
不管如何,他作爲父親必須挺住,
寧願讓兒子誤會痛恨,也不能讓兒子再受一丁點的傷害。
他吸了口氣,提了提精神,“蔚伯,通知黃澄,曹輝,密切注意網上的消息,關於顧家的任何八卦一律封鎖,若有人造謠生事,一律封殺!追究責任!”
“等會吧,”顧錦成手一揮,“我想跟浩然單獨呆一會,你也出去吧。”
“好。”管家退下,把門輕輕闔上。
卻忘了拿走放在角櫃上的一部手機……
顧錦成走到兒子牀邊慢慢坐下,望着他一半白晳,一半紅腫的臉,心又一點一點地揪痛起來。
他傾身過去,手指輕撫了下兒子那紅腫的半邊臉,見兒子眉心一攏,他又急忙收回手。
“對不起,爸爸不該打你!”
他難過地嚥了咽喉,拉起顧浩然的一隻手握在掌中,深邃的眼眸又紅又溼,嘴脣不停地顫抖着……
“浩然,這次爸爸知道你受委屈了,也知道你很恨爸爸了,從小到大,你一直認爲我不愛你,所以你怕我,時時刻刻都想避開我。
對不起,在你的教育上,爸爸做錯了一件事,那就是沒有靜下心,放低姿態好好與你溝通。
你從小就不愛讀書,性子懶散,比你哥更難管教,所以爸爸對你纔會更加嚴格要求。
而你哥學習好,喜歡做生意,所以爸爸沒有逼他去當兵,但他從小受過嚴格的軍事化訓練,比你更有毅力,性格也比你堅強許多,無需爸爸多管教他。
可你從小體質虛弱,容易生病,爺爺和你媽寵着護着沒讓你去受魔鬼訓練,而你恃寵而驕,趁我不在家,就喜歡去外面野,跟一羣不三不四的朋友逛夜店。
終於你犯下了錯誤,爲了改造你,爲了讓你成爲一個有擔當,有責任,會喫苦的男子漢,同時爲了磨練你的意志,我才決定把你送往非洲……
至於safely,爸爸做事雖然欠妥了點,脾氣不大好,但出發點就是不想讓他影響到你的前途與名聲。
你想想,如果別人知道你有個私生子,那媒體會把你炒得沸沸揚揚,大衆的口水也會淹死你,你能安心地生活唱歌嗎?
safely失蹤不告訴你,也是怕你受不了刺激啊!在爸爸眼裏,你始終是我的孩子,再大再成熟也是我的兒啊!你知道心疼safely,爸爸不知道心疼你嗎?”
說到這,顧錦成已聲音哽咽,他低下頭,臉埋在顧浩然的手背上,久久沒有擡起來……
只有那微彎的後背透露出他現在有多傷心,有多心疼。
兒啊,爸爸愛你的呀,你理解嗎?
……
陽光江景公寓。
下午一點左右,被奶奶逼着睡覺的茹思婭又起來了。
她去洗了把臉,解開了精心紮好的辮髮,換下奶奶替她套上的睡衣,到櫃子裏拿了一套普通的長衣長褲穿上。
“思思。”老太太走進房間,擔憂地望着她,“你起牀想去哪啊?”
“出去走走。”茹思婭淡淡地開口。
靠在門框上的曹姍姍嘴裏咬着蘋果,聽了她的話呵呵一笑……
“哎,我勸你還是呆在家裏暖暖身子吧,免得出去受風感冒了,說真話,那個Ellan你真的別去想了,他是不會要你的。”
老太太眸色一沉,扭頭望着她,“你怎麼知道的?難道你也認識那個歌星?”
曹姍姍聳聳肩,上脣一翻。
“姥姥,你以爲我一直在說謊嗎?我送她回來,就是因爲她被那個Ellan拋棄了,他們本來想今天去民政局註冊登記的,你要不信,可以翻她的包。”
老太太一愣,隨後當真去拿茹思婭的揹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