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怎麼不接電話？”當第二次鈴聲響起時，音樂室裏的小語忍不住了，拽了下姐姐的手，“電話響了。”
“不接。”茹思婭撇開她的手。
小語皺了眉，“是誰的電話呀？”
想起之前姜一航說的話，她又拉上了茹思婭的手，“姐，是不是那個叫顧浩然的男人？他就是大哥哥Ellan對不對？”
旁邊的楊聰聽到“顧浩然”這個名字，他忙拉起小語的手，“走吧，我們讓你姐姐接電話。”
“別走，我們回家！”茹思婭卻很快地拽住了妹妹，神情不悅，“我累了，回家吧。”
“姐……”
“走啊！”
“好吧。”
大蒜頭見狀，忙說：“等等，我送你們。”
車在小區門口停下，倆姐妹下來，目送大蒜頭離開後，小語望着神色陰鬱的茹思婭，心中的疑問還是放不住，“姐，大哥哥提出要與你結婚了嗎？”
茹思婭一邊走一邊沒好氣地回，“不是跟你說了，他是哄我們的。”
“那他現在在哪裏？我要去找他問個清楚。”
“沒什麼好問的，是姐姐自作多情。”
小語輕輕拉住了她的手，“姐，他是那麼好的一個人，看在你的面上，他才帶我看眼病，你會不會誤會他什麼了？有可能他真的愛你呢？”
真的愛我？
真的愛我，爲什麼在機場連個頭也不回？
茹思婭不想糾結這個頭痛的問題，她望着妹妹，“小語，別說了，這件事爸媽還不知道，你權當沒發生過，對了，你出院的時候，爸媽有沒有問起是誰幫我們的？”
“他們問了羅西醫生，羅醫生解釋了，說是慈善醫院剛開張做活動，免費爲貧窮的病人做醫療，爸媽就相信了，楊聰哥哥又說是他帶我來醫院的，他讓我別提大哥哥，我就沒說。”
說到這，小語眼睛一閃，“姐姐，大哥哥真的叫顧浩然？”
“嗯，醫院是他們家開的。”
“啊？”
難怪那些醫生對自己那麼好，而且還從京都請來了專家，羅醫生更是每天過來看她一趟。
“姐，那他家很有錢對不對？”
“你說呢？”茹思婭拉着她走進電梯。
小語嘆口氣，“你怎麼喜歡的都是豪門裏的公子啊？”
“姐姐也不知道，都是瞎撞上的。”
“媽咪說，普通百姓中的男孩也很好，姐，我們家連個房子都沒有，姜家嫌棄你，顧家指不定也會嫌棄你……唉！”
“嘆什麼氣呢？姐姐又沒死皮賴臉去跟那個女人爭搶顧浩然。”
小語腦子一轉，“這麼看來，大哥哥也是嫌我們貧窮了？姐，那他女朋友家肯定很富有吧？”
茹思婭心裏止不住有些難受，爲什麼婚姻一定要講究門當戶對？
眼眶一熱，她澀然道：“嗯，她是京都豪門裏的大小姐，他們很相配。”
小語看她眼睛紅起，趕忙張開手抱住了她，“姐姐，我們不難過，我們以後靠自己的努力做個白富美，選個真正愛我們的好老公。”
見妹妹看得如此遠，茹思婭欣慰地一笑，“嗯，所以，你要努力。”
倆姐妹回到家，安依娜看茹思婭臉色沉鬱，不解地望了眼小語，小語笑笑，“媽咪，我回房睡了。”
“哦。”安依娜點了下頭，再看向茹思婭，茹思婭也淡淡一笑，“我也去睡。”
她剛說完，一側的房門開了，安迪穿着一套白色的小睡衣，抱着個小貓枕頭出來，眼睛眨巴眨巴，充滿期盼。
“外婆，我要跟媽咪睡。”
“迪兒，叫aunt！”安依娜故意嚴肅地拉長了臉，大聲糾正。
安迪噘了下嘴，好似要哭了，茹思婭忙抱起他，“好，跟小姨睡
房門關上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程中豪站起身，關了電視，把妻子拉進了房間……
“你別緊張啊，孩子愛怎麼叫就怎麼叫，你過份阻止反而會引起思思懷疑。”
安依娜難受地摁住腦門，“你說我能不緊張嗎？她還要嫁人呢。”
“我知道，女兒會沒事的，會嫁個好人家……快去洗洗睡吧，看你這一天累的。”
程中豪摟住她的腰，俯首吻了吻她的臉。
……
“媽咪。”茹思婭的牀上，安迪輕輕地摸着茹思婭的臉，帶着孩子的依戀，“媽咪。”
茹思婭被孩子稚嫩的叫聲喚起了滿懷的母愛，她摟過他抱在懷裏，吻了吻他的額頭，“迪兒，睡吧，媽咪抱着你睡。”
“媽咪，你不要閉上眼。”
安迪說着，一隻柔嫩無骨的小手又摸上來，小手指輕輕划着她的眼皮。
擡起臉，藍眸緊盯着茹思婭的眼睛，他又強調，“媽咪就這樣睜着，睜着。”
睜着？
茹思婭好笑，“寶貝，睜着怎麼睡覺？”
“媽咪不要睡。”安迪搖着頭，藍眸裏有水霧在瀰漫，“媽咪不要睡，不要睡。”
看他這樣，茹思婭的心忍不住一疼，急忙答應：“好好，媽咪不睡，媽咪睜着眼睛。”
她想，孩子這麼要求，或許他幼小的心裏受過什麼刺激吧？否則，怎麼可能這麼怕媽咪閉上眼睛？而且還想哭了？
難道……
腦海裏突而靈光一閃，茹思婭心悸。
難道安迪親眼見過自己的親生母親閉上眼睛，然後永遠沒有醒來？
想到這個可能，茹思婭對安迪心疼無比，鼻子一酸，她的臉貼上孩子的頭頂，憐愛地輕哼着——
“迪兒乖，迪兒好好睡，媽咪不會離開你了，不會永遠閉上眼睛的。”
安迪安靜了，茹思婭又輕輕地哼着歌，心裏莫名其妙地被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包裹着。
摟着這個粉嫩香香的男孩，她感覺自己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溢出了母愛。
原先的一點傷痛打滾靠邊，心就靜了，眼睛慢慢闔上……
她也睡了過去。
“啊啊……痛！媽咪，媽咪！”突然，她被一陣痛苦的叫喊聲包圍着，雙手緊緊地抓住了牀單。
她想睜開眼睛，可眼皮很重，身子卻被母親的雙臂用力抱住了，她臉上的淚水和汗水浸溼了母親的衣服。
“痛啊！”
“不要……”
“不要！”她終於掙脫了母親雙臂的禁錮，猛一睜眼，才發現自己的臉上蓋着一隻胖乎乎，如玉藕般的小手。
哪裏有母親？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似乎夢裏的痛感還隱隱存在，心跳的惶亂還沒有停息。
她睜着眼睛呆滯着，良久，她才緩過氣息，輕輕地拿下那隻圓潤雪白的小手，扭過頭，望着安迪精緻漂亮的臉蛋，她的眼前突然浮現出顧浩然的臉容來……
一大一小兩張臉影影綽綽，朦朦朧朧，重疊分開，分開又重疊……
她心頭一震，慢慢地把身子往旁邊挪了點，藉着牀頭未關掉的燈光，認真地審視着這張小臉……
怪事，怎麼會在安迪的臉上看到那“騙子”的一點影子來？
難怪那天大蒜頭會說安迪長得跟東方人像，原來他想說的人是顧浩然。
去去去！
是你自己多想了，是你自己在胡思亂想，茹思婭！
茹思婭甩掉了這雜亂的思緒，爬起來，拿起牀櫃上自己關掉的手機，打開後，突然飛進了一條短信，是顧浩然發來的……
思思，我在樓下，下來好嗎？
樓下？
茹思婭怔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