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非拉城堡。
二樓的長廊上,安依娜牽着安迪的小手朝茹思婭的公主房走去,他們身後跟着兩名端着盤子的女傭。
安迪時不時擡頭看一下外婆的臉,見她神色凝重,小臉蛋也揚不起笑容來了。
他已經兩天沒有見到媽咪了,媽咪一直沒有開門。
“茹思婭,你是想絕食嗎?”
到了茹思婭的房門口,安依娜就說話了,語氣很嚴厲,“兩天兩夜,什麼事都該想通了吧?”
裏面沒有迴音。
安迪擡起小手拍拍門,叫着:“媽咪,開門,外婆做了好喫的蛋糕,你開門,迪兒想見見媽咪。”
依然沒有回答。
安依娜深吸一口氣,表情嚴肅,朝後面的一位女傭點了下頭,女傭遂從裙兜裏掏出一把萬能鑰匙,插進鎖孔輕輕一轉,門開了。
安迪鬆開安依娜的手,立刻鑽了進去,“媽咪!”
茹思婭靜靜地躺在一張白色的歐式大牀上,上面懸吊的圓頂粉紅紗幔被窗外透進來的風吹得輕輕飄蕩。
她睡姿筆直,雙手置在腹前,蒼白的面容就像玉石雕刻出來的,沒有一絲表情,卻精緻美麗得不忍觸摸褻瀆。
連安迪站在牀前望着她都不敢輕易叫喚了。
安依娜讓傭人把食物放下,揮退她們,然後在牀沿上輕輕坐下,靜靜地望着茹思婭的臉……
“不敢面對現實了是吧?不是很愛他嗎?那就起來跟他去見面啊,問問他,當年他爲什麼派人抓了你肆意欺凌。”
茹思婭眉心攏了一下。
“是不敢問還是不願接受事實?可事實就是這樣,你都想起來了不是嗎?”
“……”茹思婭的手指微微收起。
安依娜繼續說:“媽咪告訴你,你如果不接受這個事實,決定放棄顧浩然,那你也不能放棄了安迪,他可是你親生的,在那個飄飛着漫天大雪的平安夜生的。
當年你姐姐爲了你的名聲,爲了你能健康快樂地學習生活,她把什麼都背下了,還爲你帶了兩年多的安迪,所以,你若放棄,這個孩子媽咪也不會交給顧家。”
安迪專心地聽着外婆講話,雖然有幾句聽不懂,但提到自己,他的眼睛就亮了,神色微微在變化。
安依娜憐愛地摸着他的小臉蛋,鼻子泛酸。
“他是個可憐的孩子,才這麼大就被人當皮球似地踢來踢去,以至他現在缺乏安全感,他生怕自己的母親又不要了他……”
安迪聽到這兒,小嘴巴一癟,眼底
安依娜捧起他的小淚臉,喑啞道:“迪兒,外婆現在清楚地告訴你,茹思婭小姨是你的親媽咪,你是她生的。”
安迪淚盈盈地望着她,眼神迷茫……
“我的親媽咪?”
“是的,茹思婭就是你的親媽咪。”
“那莎莉媽咪呢?”
“莎莉不是你的親媽咪,她是你姨媽,她很愛你很愛你,她現在走了,就把你交給你的親媽咪了。”
安迪的小嘴癟得更生動了,淚水從淚裏滾了下來,“莎莉媽咪閉上眼睛沒有醒來。”
“是的,她去天堂了。”安依娜哽咽。
安迪拿開她的手,望着牀上的母親,“現在茹思婭媽咪又閉上眼睛了,外婆,嗚嗚嗚……我害怕,我要媽咪,我要她睜開眼睛。”
安依娜慢慢轉過頭,發現茹思婭臉上的肌肉已開始一點一點地抽動……
她的情緒在復活。
安依娜抹了下眼角上的淚,繼續刺激她,“茹思婭,你沒有聽到兒子的哭聲嗎?你還想不管他,還想拋棄他嗎?你還想一直這麼躺着等死嗎?”
“不要,不要死,媽咪……”安迪大哭,“媽咪,媽咪!媽咪你醒來,醒來!”
兒子帶着恐慌的,哭泣的呼喚深深刺痛了茹思婭的心,她的手從腹前放下了,摸向牀沿,緩緩張開手指……
安迪一見,馬上把小手伸了過去。
茹思婭抓到後緊緊地握住,隨即,胸口慢慢地起伏,一股哭氣上涌,她捂住嘴無法控制地哭了起來……
“嗚嗚嗚……”
“媽咪,媽咪!”安迪撲到她身上,小手抹着她臉上的淚水,“媽咪不哭,不哭。”
這兒叫媽咪不哭,自己卻收不住哭聲,貼着母親的臉哭得泣不成聲……
安依娜抹了下臉上的淚,慢慢地從牀沿上站起,再憐愛地看了母子倆一眼,她轉身走了出去。
太陽昇高了,天氣比往日更熱了幾分。
安依娜走過三樓走廊,轉了兩道彎,來到了自己的房門前。
剛想推開自己的房間,忽聽外面傳來小女孩子的叫聲:“安迪!安迪!”
安依娜一震,好熟悉的聲音。
她退回來,推開走廊上的一扇窗,探出了頭……
只見大門口站着三個孩子,兩男一女,穿得乾淨,人也漂亮,身上都揹着一個包。
不用說,這是顧家的三個小孩來找安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