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思婭低着頭，端着杯子慢慢地喝着牛奶，臉上的表情讓安迪捉摸不透。
安迪站起來，小腳步遲疑地朝門口退去……
茹思婭放下杯子，突然一轉頭，安迪一哆嗦，兩隻小手抓住褲子站住了腳步，緊張地問：“媽咪，我可以出去嗎？”
茹思婭點點頭。
他一愣，隨即高興地跑過來，拉起茹思婭的手，“媽咪，你跟我一起出去，跟我一起出去，粑粑來了。”
說到“粑粑”，茹思婭蒼白的臉上飄過一層霧霾，她輕輕掰開兒子的手，“迪兒，媽咪很累，你一個人出去吧。”
“媽咪，粑粑會想你的。”
“迪兒，乖，讓媽咪呆在這，別把人帶過來。”
“爲什麼？”
“媽咪有點頭疼，想靜一靜。”
安迪望着她的臉……
之前外婆出去時，媽咪從牀上爬起來，抱着他一直哭一直哭，眼睛哭腫了，這腦袋肯定也哭痛了，所以，媽咪沒有說謊。
“好，安迪不帶人過來。”他點點頭，挪着小腳步走了。
看兒子慢慢把門關上，茹思婭眼裏的淚差點又跌落下來，她用力抿住脣，把漫在眼底的淚水使勁地吞嚥了下去。
“安迪！”樓下花園裏，凌琦月看到安迪從樓梯上下來，高興地立刻跑過去，“安迪，你好嗎？”
安迪表情淡然，看看她，又看看隨後跑來的凌琦陽和米容星，眼睛掃了好幾圈，他纔開口，“我粑粑呢？”
“安迪，你粑粑有事出去了，他沒有回來。”凌琦陽誠實地對他說。
安迪眨巴眼睛，困惑，“到哪裏去了？”
他記得粑粑說每天都會過來叫媽咪的，可是，他一直沒有來。
“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可能今天回來。”米容星迴答。
安迪失落地垂下眼簾，抓住樓梯扶手，又一腳一腳地往上移，看似不想和哥哥姐姐親近。
也是，這次過來，他跟哥哥姐姐都沒怎麼在一起玩過。
生疏是正常的。
“安迪，你等一下，我們帶來了你喜歡的東西。”凌琦月馬上拉住了他的手。
安迪好奇地望着她……
凌琦陽朝米容星一呶嘴，米容星就脫下書包，把裏面的玩具全倒了出來。
接下來是凌琦陽，他倒出來的全是圖畫書，而凌琦月倒出來的全是零食。
看着地上一大堆自己喜歡的東西，安迪遲疑地問：“都給我的？”
“嗯，都是你的。”凌琦月撿起一袋巧克力遞到他手上，“這是太爺爺讓我給你的，他很想你，頭髮又想白了。”
“是的，還有你奶奶，”米容星湊上來，“你奶奶想你想哭了。”
安迪垂着頭，小指摳着袋子的缺口，凌琦月伸手過來，“姐姐幫你撕開好不好？”
“好。”
吃了甜甜的糖，安迪的心情就快樂了，他開始跟着小酸菜和米容星在花園裏到處跑，凌琦陽則安靜地靠在樓梯口，眼睛盯着不遠處的一道走廊……
他看到，那兒有個高挑的女人，頭髮偏黃，穿着一件黑色的連衣裙，把她的皮膚襯得更加雪白。
她一直盯着安迪的小身影，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
來到這位漂亮，高貴的夫人面前，凌琦陽微鞠了下躬，“阿姨好，請問，你是安依娜夫人嗎？”
安依娜轉過身，秀眉微蹙，“對，我是。”
“我是顧錦成的長孫，名叫顧凌琦陽，顧浩然是我的叔叔。”
“知道。”
她淡漠又坦然的回答，讓凌琦陽微微喫驚，異樣地看她一眼，凌琦陽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安依娜夫人，我能見見茹思婭小姐嗎？”
“你想跟她說些什麼？”安依娜目光精銳，表情看去很嚴肅，但語氣還是平靜的。
“隨便聊聊，因爲我從來沒有見過她。”
“她不一定會見你。”
“不試試怎麼知道？”
“那好，你往左走兩百米，轉個彎，爬上三樓，看到門上雕着一朵玫瑰的就是公主房，她在裏面。”
她如此大方地答應，又讓凌琦陽一怔。
“謝謝。”凌琦陽又朝她鞠了個躬，然後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安依娜微眯了下眼，然後擡起手，在手機上摁了個號碼……
“給我準備一輛車。”
……
索非拉老夫人的房間裏。
黑人女傭把一束鮮花插到花瓶裏，拿起換下的花枝剛要走，老夫人開口，“剛纔進來的三個孩子玩得好嗎？”
女傭恭謹地彎下腰，“回主人，有倆個帶着小公子在花園裏跑來跑去，另一個不知道。”
“安拉麗娜小姐在哪？”
“在自己房裏。”
“安依娜公主喫早飯了沒有？”
“吃了。”
“嗯，出去吧。”老夫人一揮手，然後慢慢地從藤椅上站起來，拿起狗頭柺杖，又慢慢地走出房間。
站在門口的女菲傭急忙扶住了她的手，她卻推開了，“後面跟着。”
“是，主人。”
索非拉顫微微地朝茹思婭房間走去，轉過一道彎，忽間公主房前立着一個俊朗的小男孩，她又停下了腳步。
“茹思婭小姐，你難道不知道我是誰嗎？”凌琦陽在請求茹思婭開門，“我相信叔叔提起過我。”
裏面沒有迴應。
“我真的想跟你談談，聽說你很愛叔叔，但你現在關着門不見我們是怎麼一回事？”
凌琦陽不懂了。
他凝起雙眸，思忖片刻，又說：“我叔叔出去辦事情了，這兩天他都沒有回來，你放心，他有我爹地幫着，不會有事的。”
聽了他的話，索非拉叫了聲，“孩子。”
凌琦陽轉過頭，看到老奶奶一頭銀髮，身子佝僂，但穿着奢華，臉容乾淨，頭髮也梳得一絲不亂，便知她的身份了。
他遠遠地朝她鞠了個躬，“老奶奶好！”
索非拉慢慢走過來，看了眼緊閉的房門，然後望着凌琦陽的臉，盯看了許久，她才微微一笑，“像。”
凌琦陽一怔，不明其意。
老夫人搖搖手，“你走吧，茹思婭公主今天不會見你們的。”
“老奶奶，她爲什麼不見我們？”
老夫人皺皺眉，“這得你回去問你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