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只是盈盈一笑，便輕聲道：“不錯，我確實是神通了。”
羅睺饒是已經想到凌雪這次閉關出來必然有所突破，而且很有可能就是達到了天雲國修士眼中堪比神靈的神通境界，然而真正聽到凌雪肯定回答的時候，還是覺得震驚無比，凌雪才修道多久的功夫，就已經走完了別人數千年都不定能夠走完的路。
羅睺望了一眼周圍衆多修士臉上精彩無比的神情，等到這個消息傳出去之後，凌雪如今的妖皇之名應該能夠直接坐穩了，當初因爲器重凌雪因而將逍遙令交給凌雪的事情就像是昨天剛發生的一樣，沒有想到轉眼之間這個女子已經成長了他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高度，羅睺感慨說了四個字：“後生可畏。”
南域鼎足而立的三大真皇？
如今這個女子已經真正擁有與他們平起平坐的資格。
凌雪入了武府大門後，人山人海的修士倒也不敢不解風情的繼續跟進去，雖說這位妖皇大人實在是養眼得很，看一眼就捨不得挪開目光，那絕妙的身姿有時候讓人打心眼裏忘了這個美人那麼多令人震耳發聵的名頭，但到底一代妖皇的身份還是擺在那裏，沒有人膽敢造次，更何況她身邊還站着一朝覆滅中州玄庭的無雙皇，如今的武府何止是鐵板一塊，即便是帝皇修士前來，怕是都只有灰頭土臉回去的份兒。
趙無極見凌雪終於上山，早就站在階上迎接的他自然的舒展起眉頭，也不急着打聽凌雪怎麼與紀無雙怎麼和好，而是關心起凌雪這七年的生活，凌雪只是含笑着回答，蜻蜓點水點到即止，倒是讓趙無極瞧出了幾分變化來，此前的凌雪更加顯得妖媚，而如今則是變得更加成熟內斂起來，更爲深不可測。
趙無極禁不住暗自嘖嘖感嘆，他有種預感，凌雪之所以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必然有什麼原因在其中，左思右想，他只能聯繫到那個曾經凌雪半句不離嘴如今緘口不談的那個眼下莫名其妙當了魔門聖女的女子身上，不過他也是滑溜的很，明白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幾次欲言又止，還是沒有問出來，最後還是項飛英這小子更藏不住心。
“師姐，柯亦夢眼下當了魔門聖女的事情你聽說了沒？”
凌雪微微一怔，望向項飛英，問道：“你說什麼？”
項飛英從她的目光中感受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他深吸了一口氣，再次重複了一遍方纔說的話：“柯亦夢成了魔門的新任天魔姬。“
凌雪微不可查的蹙起眉頭，然後轉而望向紀無雙，意思很明顯，就是在用目光詢問紀無雙爲什麼沒有告訴她。
紀無雙聳了聳肩，道：“你剛出關，來不及告訴你。”
虞小嫺這時候輕聲問道：“凌雪，柯亦夢與你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凌雪微微搖了搖頭，她並不想談起柯亦夢。
虞小嫺望向凌雪，再次開口問道：“她是荒古琴宗的宗主。”
凌雪回望這個姿容身材都與自己相去不遠的女人，半晌，才終於說道：“她前世的記憶覺醒了。”
“前世記憶？”
聽到這四個字，周圍之人無不動容。
羅睺不由得想起長門閣樓上那驚天動地的一箭。
心中暗暗說了三個字。
怪不得。
※※※
凌雪踏入神通的消息確實如羅睺所預料的，讓這個沉寂太久的神州大陸有了不小的動靜，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早在凌雪於武府山下親口承認她已然踏入神通境之前，便已經有不少存在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帝城天域的三位高高在上的帝王自不必說，西域魔殿深處，坐在墨黑帝座之上的白裙女子也已然知曉了這一消息。
魔殿內陰森無比，墨黑色的帝座上的一襲白裙，似是整座魔殿內最爲神聖的存在。
數千王侯跪在地面上，不敢喘一聲大氣。
即便是鎮守西域數千年的魔門真皇，如今也唯有俯身站在階下。
如今的柯亦夢何止是魔門的聖女，當初箴言中見之如天魔帝親臨的天魔姬，眼下在某種意義上，已經等若於天魔帝本身，西域魔殿至今無人登臨的帝座，如今上面坐着的，便是柯亦夢。
沒有人知道柯亦夢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西域並非沒有大帝，然而天魔帝的位置始終無人能夠取代。
直到一個月前，柯亦夢來到魔殿，然後自然的坐到了這張王座上面。
現在，她就是十萬裏西域魔門的主人。
沒有人知道她如今的境界，不過即便是萬魂魔皇步九塵，也不敢直視她淡然的目光。
柯亦夢的仙裙披散在漆黑帝座之上，將她襯托得愈發出塵高貴，尤其是在魔門這個藏污納垢最深沉的地方，顯得越是耀眼。
柯亦夢薄脣輕啓，平靜說道：“妖皇凌雪如今已經神通了，而且不是尋常的突破，而是以類似於極道始的形式進行的完美突破，不過她的師尊委實手段厲害，真正做到了瞞天過海，我也不知道她這一次的突破究竟進行的如何。”
步九塵俯首說道：“妖皇與紀無雙，這兩人遲早會成爲我們魔門的大患，我們是不是……”
柯亦夢淡淡說道：“不必擔心，有人會比我們魔門還要着急，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看好接下來的這一場戲便夠了。”
步九塵欲言又止，最後微微頷首，點頭稱是。
透過低垂的目光，他望着漆黑帝座那垂下的聖潔白裙的一角，神情複雜。
很多畫面，他至今記憶尤深。
這個女子曾經一箭射斷他的手臂。
妖皇凌雪也曾經擋在這個女子身前，爲她遮蔽一切風雨。
只是誰能想到，這個女子轉眼就取代了她的姐姐柯雪雁，成了魔門的聖女，站到了凌雪的徹底對立面，而且變得與當初那個女子判若兩人。
他微微擡起眼。
目光射向玉階的最深處。
在那聖潔白裙之上，是一道美到令人無法用言語來描述的身影。
當今世上，唯有凌雪一人能夠與之媲美。
只不過，兩者截然不同。
凌雪的美是顛倒衆生的尤物之美。
而她的美，是神聖的美。
她是於黑暗中盛放的勝雪聖花。
如果他曾經涉足過那個荒誕無羈的世界，那麼他便會發現，如今的柯亦夢與被四條天龍束縛在銀棺之上的那個女子別無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