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兩名師弟則是不可置信地看他,顯然他們並不知曉他們這大師兄的真實身份。
站在前邊的中年道士則是擡手打斷了他的話,眼神陰冷地看着眼前如憑空出現似且似與黑暗融合在一起的披着黑斗篷拉着黑風帽的男子,冷聲道:“北剎樓這是要與我望雲觀作對麼?”
“呵……”男子冷冷一笑,“作對?望雲觀不配。”
“你——”
“而無恆道人你,更不配。”男子的聲音平平無感,道出的話,卻是極盡嘲諷。
無恆道人氣得面色發白,目光不僅狠厲,更揉進了陰毒。
“若你等覺得你等敵得過本座的無形劍,本座不介意拿你等練劍,否則——”男子說着,只見他右手輕輕不過輕輕一擡,無恆道人幾人身後的大片樹木齊齊被攔腰削斷,轟轟轟接連倒下,震出漫山聲響,卻也湮沒不了男子那冰冷的聲音,“滾。”
明明是一人環抱都未能抱得過來的樹木,竟像是削斷一根細樹枝那般輕而易舉!
那兩名灰袍道士只覺寒從腳起。
不遠處,在山上巡守的道士聞得動靜,紛紛朝這邊聚來,同時揚聲喝道:“誰在那兒!?”
光火之中,已沒有了方纔說話的黑斗篷男子的身影。
有冷汗從兩名灰袍道士的額角流下,聽到身後的動靜,才着急地問他們師父道:“師尊,他——”
“方纔的事情,絕不可向任何人提及。”只聽無恆道人冷聲道,“本道來說便行。”
“可是師尊……”
“聽到沒有!?”
“……徒兒明白!”
只見無恆道人蹲下身,將方纔斷在地上拂塵拈起了幾縷,看着沾在上邊的血,目光陰冷無比。
待得兩名灰袍道士與無恆道人轉身走了,那元真道人卻還在怔怔中未回過神來,待得他的師弟轉回身來喚他一聲,他纔回過神來,將劍收回劍鞘。
“大師兄,你沒事吧?”小道士關切地問。
“沒事。”元真道人淡淡道。
只見那小道士小心翼翼地看了前邊的無恆道人一眼,而後小聲地問元真道:“大師兄,方纔那遮着面紗的姑娘,她是……”
“我也不知道。”元真道。
“這樣啊,我還以爲大師兄看出來她是人還是妖呢,總覺得師尊下手好像狠了些。”
“元路。”元真看他一眼。
元路趕緊閉起嘴,“我知道了大師兄,不當說的話一定不要說。”
元真點點頭,“走吧。”
但,元真嘴上沒有說此事,心中卻是在想着此事。
方纔那位姑娘……
是妖。
否則碰到師尊的拂塵,又怎會流血。
不過是元路他們不知道罷了。
妖……
元真低頭看了自己手上的長劍一眼,眼神頗爲晦暗。
妖,就一定要被誅殺麼?
但凡出現在這蒼莽山上的人,也都要抹殺麼?
還有方纔那個連容貌都瞧不見的北剎樓主,又是如何知曉他的身份?
他的無形劍,又是何其可怕。
以及,他爲何會出現在這蒼莽山?是否是與靈玉的事有關?
蒼莽山腳下,方纔那黑影將那名面上罩着面紗的女子從無恆等人面前救走後將那女子的嘴用布團一堵,將她往肩上一扛,便直奔山腳,踩着夜色直朝蒼莽山南邊的一處小村落掠去。
只見黑影敲響一處農戶的門,主人家趕緊來開門。
主人家一身青布麻衣,臉上是終年勞作纔會呈現的磚紅色,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此時他手中豆油燈火的映照下,他的眼睛卻異常銳亮,不是一般農戶當有的眼神。
農戶將黑影請進門,黑影將女子往屋內的牀榻上一放,並未即刻理會她,而是走到了旁屋,扯下面上及頭上的黑布,同時接過農戶遞來的一套尋常衣裳,笑道:“多謝了。”
竟是秋容。
“你我之間,還道什麼謝,行了,換你的衣裳吧。”農戶也笑了,轉身出了屋,出屋前又問道,“還有一人呢?”
“很快就來。”
農戶點點頭,出屋去了。
秋容趕緊換衣裳。
當他換好衣裳再到方纔放下女子的那屋時,卻見長情已經坐在了屋裏。
秋容才一進屋,便被長情屏退了出去。
只見那名女子在牀榻上坐得極不安穩,好像坐在屋中桌邊的長情讓她很不安似的。
秋容出屋後,只見長情這纔看向牀榻上依舊以面紗遮臉的女子,淡漠道:“蒼莽山是什麼地方,你當再熟悉不過,你貿然前往,無異於送死。”
“公子你……你知道小女子是——”女子不可置信地看着長情,將放在膝上的雙手猛地抓緊。
只聽長情只是淡漠道:“此事無關緊要,我也無需幫你解惑。”
“小女子多謝公子救命之恩!”下一刻,女子朝長情跪下了身。
長情面無表情。
只聽女子又道:“小女子知道蒼莽山於小女子而言危險無比,可小女子卻有事情非做不可。”
“說吧,三哥有何事找我。”不是疑問的話,就像是他什麼都知道似的。
以及眼前這名女子並非人類之身,而是,妖。
妖類的嗅覺異常敏銳,他聞得出她身上有螢兒三兄長的氣息,若非她爲妖身,若非她身上有螢兒三兄長的氣息,他方纔也不會出手相救,而她之所以能找到他,必也是循着他的氣息找來。
女子本就震驚於長情竟能看出她是妖身,現下竟還能知曉她是爲何事而來,此時她震愕更甚。
他看出她身爲妖類,不殺她反救她便罷,竟還能看出她爲何事而來,莫非……莫非他也與她一樣!?
不,不一樣,她在他身上並沒有感覺到妖類的氣息。
他究竟,是什麼人?
女子此時沒有辦法深究,她來此,只是爲了幫助公子而來,其他的,她都顧不得。
“小女子此番冒險來找莫公子,是受沈三公子之託,有話轉告莫公子。”
“說。”
“沈三公子要小女子務必把話帶到給莫公子,道是沈姑娘有危險,需要公子幫忙。”女子道得很認真。
本是面容冷肅就像一尊沒有感情的石雕似的長情此刻竟是豁然站起身,還是那面無表情的模樣,但卻能從他的話裏聽得出他的不冷靜,“螢兒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