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您怎麼了?”衛子衿見衛風對着他自己的身子上下撓個不停,不由問道。
衛風則是趕緊將自己的背轉向衛子衿,着着急急道:“小衿衿快!快幫我撓撓我的背!癢死了癢死了!”
衛子衿趕緊照做,可不管怎麼撓,衛風還是覺得癢,不僅沒有絲毫緩解舒服的感覺,反是覺得愈來愈癢,癢得厲害。
“這到底怎麼回事!?我怎麼會突然全身癢!?”衛風一邊撓着手臂一邊跳腳道,“是不是這株什麼相思情樹上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掉到我身上來了!?小衿衿你身子癢不癢!?”
“回爺,屬下身子不癢。”衛子衿恭恭敬敬答道。
“爲什麼!?”衛風一臉不服,“同樣站在樹下,爲什麼就我癢你不癢!?”
“屬下不知。”
“啊啊啊啊!癢死了!去找大夫大夫!”衛風嚎道。
“爺不是要去追沈燕姑娘?”衛子衿反問。
“找找找你的頭!我這樣兒去那個黃毛丫頭面前撓讓她看我的笑話!?”衛風嫌棄地瞪了衛子衿一眼,“走走走,趕緊地跟爺去瞧大夫去,瞧好了好去找那個黃毛丫頭!”
衛風此時想要見到晏姝的心,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抑或說比沈流螢由京城來這西原縣的一路上想要見到晏姝的心都要強烈。
偏偏,這會兒讓他自己的渾身癢給擋住了。
待衛風乘着馬車離開相思情樹後,相思情樹一段樹枝上的綠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枯萎,從枝頭上紛紛落下來,這若是讓西原縣的百姓瞧見,定該驚駭。
因爲這株古老且巨大的相思情樹,從來不落葉,哪怕秋日或是寒冬,它都青翠依舊,沒有榮枯,更不會落葉。
可這會兒,它爲何突然枯萎落葉?並且枯萎的速度如此迅速?
而那掉落了葉子的樹枝在枝頭上的最後一片樹葉也飄落到地後,只聽一聲清脆的“咔”的聲響,這根樹枝竟在沒有任何外力作用且沒有發生任何事情的情況驀然斷了!
“啪嗒!”樹枝帶着掛在上邊的紅綾及小竹牌一起掉落在地。
紅綾色澤很鮮豔,小竹牌很嶄新,顯然這個願是剛掛上去未幾日,可現下,卻莫名地掉落在地。
無由而落,這個願,可還能實現?可還有實現的機會?
然就在樹枝從樹上斷落下掉落在地後,只見方纔那些飄落在地的枯黃葉子正慢慢消失不見!就好像是掉進了沼澤地裏似的,正一點一點慢慢往地裏沉下。
那根斷落的樹枝亦如此,亦在慢慢往泥地裏沉,彷彿被這相思情樹下的泥地所吞噬,與其完全融在一起。
斷落下的樹枝與落葉完全沉到地下後,就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似的,樹葉不曾枯黃,樹枝不曾落下,便是樹上那樹枝斷開的地方,此時都已經冒出了幾片綠葉出來,真真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但,那掉落在地的紅綾以及系在上邊的小竹牌,依舊躺在地上,像是被遺棄了似的。
就在這讓人覺着愜意的風中,只見這本是無人的相思情樹下驀地出現一人!
不是從四周走來的百姓,因爲衛風離開了之後,根本就沒有人走到這樹下來!
這個人,是從周遭走來,而是——
從相思情樹這巨大的樹幹中走出來!
此人身着一件灰褐色的錦衫,那顏色,與樹幹的顏色一模一樣!
此人臂彎裏還抱着一把瑤琴,正是方纔忽然憑空消失的溫涼公子!
只見他站在樹枝斷落的地方,擡手輕輕撫撫樹上堪堪冒出新葉的樹枝,收回手後低頭看向掉落在地的紅綾及寫着願望的小竹牌。
溫涼公子看了看紅綾與小竹牌後,彎下腰躬下身伸出手,將小竹牌拾了起來,而後擡起手,用紅綾將小竹牌重新掛到了樹枝上。
待將小竹牌重新掛到樹枝上後,溫涼公子便在屬下盤腿坐下身,將瑤琴枕在膝上,欲又撫琴。
他的手還未按到琴絃上是,樹上便有好幾只小鳥飛了下來,圍着他打轉,其中一隻落到他的肩上,而後啄起他垂在肩上的一小縷頭髮,撲扇着翅膀將這小縷頭髮挪到了溫涼公子眼前。
而小鳥所啄起的這一小縷頭髮,不是黑髮,而是白髮!
這一小縷白髮垂在溫涼公子的肩上,與他一頭青絲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也是小鳥將其啄起的原因。
小鳥將這小縷白髮啄到溫涼公子眼前後,溫涼公子擡起手將這縷白髮輕輕託在手心裏,自言自語般輕聲道:“他不過纔是來到這樹下稍稍停留了一小會兒而已,便能對我造成影響。”
“昕帝帝王血,怕是躲不過了。”
“啾啾——”小鳥又停到溫涼公子的肩上,用毛茸茸的小腦袋輕輕蹭蹭他的頸窩,像是在安慰他似的。
琴聲又起,婉轉好聽。
*
沈流螢送了晏姝回許宅,和她鬧了好一會兒並且與她一起用了中飯才離開,不過沈流螢卻未喫下多少,總覺着沒有多大胃口,甚至總有一種想吐的感覺。
而就在沈流螢要離開時,晏姝依依不捨地拉住了她的手,道:“流螢……”
沈流螢不由笑道:“小姝你幹嘛?捨不得我走啊?”
晏姝扁着嘴點了點頭,“我總覺得緊張,覺得心裏不安,總覺得衛風會來找我的。”
“放心,他來不了,至少這一兩日內絕對不會來打擾你。”沈流螢輕輕拍拍晏姝的手,“轉悠了一早上,你也累了,先睡一覺好好歇歇吧,晚些時候我再來看你,我住在君悅客棧,你若是醒了想找我玩兒,讓人去叫我也可以。”
“好了,你睡吧,我先走了。”
“流螢你回吧。”晏姝也笑了起來,“不然那個大個兒見不着你,該着急了,還有你的兔大爺也是。”
沈流螢爲晏姝帶上門,離開了。
出了晏姝屋子的沈流螢得意地拍了拍手,面上神色卻很是陰沉。
既然不能當着小姝的面揍死那個混賬衛風,那也絕不能讓他舒坦着!先給他身上下點撓癢粉,讓他先撓着!而今她沒有墨衣之力,以防萬一,她總會帶着些毒藥在身上,明着不行,那就來陰的,反正她是女人不是男人,可不在乎什麼“君子可爲不可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