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魏宮廷 >第七十三章:差池(二)
    “昕賢,你爲何會有雍王殿下的出入令?還有,你藏在被褥裏的包裹又是怎麼回事?”

    在何府公子何昕賢的屋子裏,何父厲聲質問着兒子。

    不比疼愛孫子的何相敘,作爲禮部右侍郎的何父對待兒子素來是嚴加管教,儼然是嚴父的做派。

    見何昕賢跪在地上一言不發,他頓時氣地隨手操起旁邊插在大瓷瓶裏的畫卷,權將畫卷的木軸當做執行家法的棍子,狠狠抽打在何昕賢的背上。

    張氏一見大驚失色,心疼地抱住兒子,哭求道:“老爺不要打了……昕賢,快回你爹的話啊,你究竟是從何處得到雍王的令牌?”

    何昕賢依舊不吭聲。

    見此,何昱臉上愈加憤怒,一把拉開妻子張氏,恨恨地說道:“看來是不打不肯說啊?”

    說着,他正要擡手再打,旁邊坐在椅子上的何相敘嘆了口氣,說道:“不要打了。”

    見是父親開口,何昱不敢有違,乖乖立於一旁,口中低聲說道:“爹,平日裏您偏袒昕賢也就算了,可今日之事……那可是雍王的出入令,是輕易討要地到的麼?咱家昕賢與雍王素無往來,如何能得到這塊令牌?”

    何相敘略顯耷拉的眼皮翻了翻,打斷道:“那麼依你之見,昕賢是偷來的咯?”

    “呃?”何昱聞言一愣。

    畢竟出入令關係甚大,豈是想偷就能偷到的?

    “你讓開,坐於一旁莫要言語,老夫來問昕賢。”何相敘揮了揮手。

    何昱不敢違背,只好走到一旁。

    這時,何相敘上下打量了幾眼孫兒何昕賢,忽然擡起頭來問道:“雍王的出入令,是八皇子給你的吧?”

    “……”何昕賢下意識地擡頭,眼中滿是驚訝之色。

    “八皇子?”何昱在旁微微一愣,詫異問道:“爹,怎麼會是八皇子呢?”

    何相敘看了一眼自己兒子,嘆息道:“宮內的事,你不曉得。……八皇子弘潤絕非是像你等殿臣所知的那樣,只是一介頑劣的皇子,相反,八皇子心智極高,亦博學多才,只是深藏不露罷了。……如今陛下對八皇子的疼愛,絕不下於六皇子,哪怕是雍王,也在着緊拉攏這位殿下,因此八皇子想從雍王手中討要幾塊令牌,易如反掌。問題在於……”

    說到這裏,何相敘將目光投向孫子何昕賢,輕嘆道:“問題在於八皇子給你這塊令牌究竟做什麼呢,昕賢?”

    何昕賢又低下了頭,一言不發。

    見此,何昱臉上又露出了怒色,呵斥道:“逆子,還不從實道來?!”

    “不是說了老夫來問嘛。”何相敘責怪地望了一眼兒子,旋即好言問何昕賢道:“昕賢,你拿着雍王的出入令,還準備好了行囊,是打算離城麼?”

    “……”

    “你不說沒有關係,老夫多少心裏有數。……前些日子,你反常地懇請老夫,代你向陛下提親,欲迎娶玉瓏公主,其實是借老夫的嘴,試探陛下是否準備將玉瓏公主嫁往楚國,是麼?”

    “……”

    “你偷偷收拾包裹,帶着雍王的出入令,是打算拋卻我何家,帶着那玉瓏公主遠走高飛?”

    “……”何昕賢依舊默然不語,可心中卻如驚濤駭浪一般,畢竟他祖父何相敘是確確實實的猜到了。

    “好個孽子!”何昱在旁聽得渾身發抖。

    畢竟他是禮部右侍郎,主管宗禮、宮禮等禮法,沒想到自己兒子竟欲做出這種不齒之事。

    何相敘擡手攔住了滿臉憤怒的兒子,嘆息着對何昕賢說道:“昕賢啊,你可是我何家的嫡長子啊,然而你所做的事,卻是將我何家往絕路上逼啊……”

    聽着祖父那沉痛的語氣,何昕賢終於忍不住了,額頭磕在地上,低聲說道:“八皇子已承諾我,斷然不會使我何家有事。……求祖父成全。”

    『果然……』

    何相敘暗暗嘆了口氣,搖搖頭說道:“不錯,你是想得很好。有八皇子護着我何家,憑着陛下對他的疼愛,我何家倒也不至於會遭怎樣的罪。可你想過沒有,不遭罪並不意味着陛下會釋懷……若你真做出這種事來,陛下還會重用你父親麼?與你同輩的我何姓一族,你的堂兄、表兄們,他們的仕途,還有他們的長輩,但凡與我何姓一族有關聯的,恐怕都會被陛下記恨,這可是禍在帝心吶!……你又有未想過,一旦有朝一日八皇子不在大梁了,我何性一族又該如何立足?”

    “……”何昕賢無言以對。

    “難道你要眼睜睜看着我何姓一族,看着祖宗基業毀於一旦麼?”

    “孫兒……孫兒萬萬沒有那個念頭。”何昕賢有些動搖了,因爲何相敘明確地指出,單單八皇子趙弘潤,哪怕能保全他何家一時,也不能保一世,畢竟那只是一位皇子,而並非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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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 “既然如此,你這逆子還不速速從實說來!”何昱在旁恨聲罵道。

    何昕賢掙扎了良久,終究將他與玉瓏公主相識的經過,包括懇請八皇子趙弘潤代傳書信一事,以及今夜子時在城外十里亭相會一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簡直……簡直難以置信!”何昱恨聲罵道。

    何相敘沉思了片刻,勸道:“昕賢啊,終歸只是三個多月的交情,又僅僅只是飛信傳書,談何情比金堅?依老夫看,不過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一時衝動罷了。……據老夫所知,京中才貌匹敵玉瓏公主的,也並非沒有,何必拘泥於她,壞了陛下對我何家的看法呢?或者說,你是看中了公主之銜?”

    “祖父大人怎麼能這麼說?”聽了最後一句,何昕賢氣憤地回道。

    “這有什麼?”見愛孫被自己一句話說得險些要跳腳起來,何相敘笑着說道:“能攀附上皇親,即是本事也是機遇,不過就玉瓏公主而言……老夫勸你還是斷了這個念頭吧,依老夫推斷,陛下對玉瓏公主甚有成見……你娶任何一位公主都可以,唯獨玉瓏公主,不可!”

    從旁何昱冷哼一聲,插嘴道:“爹,你跟這逆子說這麼多做什麼?明日我到翰林署知會一聲,將這逆子軟禁在家中,我看他能跑到哪裏去!……再不濟,我就打斷他的腿!”

    見自己丈夫滿臉憤怒的樣子,張氏嚇得連忙抱住了兒子,連聲哭求道:“昕賢,快回你爹的話,你不會不顧家人的,對不對?”

    望着祖父何相敘一臉嗟嘆的表情,望着父親何昱那震怒的模樣,再瞧瞧母親張氏臉上着急的淚水,何昕賢咬了咬牙,重重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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