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高冷巫女在旁靜靜地旁觀着。
她瞥了一眼趙弘潤,但也僅僅只瞥了一眼。
『只可惜,再有骨氣的人,也熬不過多久……』
她微微嘆了口氣,緩緩翻動着手中的烤肉。
而此時,趙弘潤與那名小個子巫女羋芮,正爭鋒相對地瞪着眼睛對視着。
說得好聽雙方誰也不願弱了氣勢,說得難聽點,那模樣簡直就跟賭氣似的。
平心而論,趙弘潤並沒有誇大其詞,要知道齊、魯是抗擊楚國的聯盟國,而魏、衛則是抗擊韓國的聯盟國,因此,當齊、魏兩國促成聯盟之後,相當於齊、魏、魯、衛四國聯盟。
再者,若是他趙弘潤當真在楚國遭遇不測,那這個噩耗的嚴重程度可要遠遠在當初楚國使節在魏國雍丘遭到襲擊還要嚴重地多,作爲魏天子如今最器重且喜愛的兩個兒子之一,一旦趙弘潤在楚國遭遇不測,相信無論是魏天子還是魏國朝廷,都絕不會善罷甘休,必定會主動出兵討伐楚國。
而一旦魏國有出兵的意向,心中早有滅楚之意的齊王僖勢必會響應出兵,到時候依附齊國的魯國也會加入,齊、魏、魯三國聯手討伐楚國一事將會變得無法挽回。
可問題是,要是他趙弘潤真不幸死了,再計較這些又有個屁用?
他之所以提出警告,無非就是嚇唬嚇唬這兩個巫女罷了。
他不會因爲威脅而妥協,既然如此,就要確保這兩個巫女不會因此惱羞成怒,順勢殺害他。
至於那什麼噬心蠱,趙弘潤相信只要他能熬過去,熬到他瀕臨死亡邊緣,這兩名巫女還是會給他解蠱的。
除非,對方實際上並非打算幫助楚國。而是打算報復楚國……
然而從羋芮對楚國的稱呼與稱呼時的語氣,趙弘潤可以判斷出,對方是真心熱愛着她們的國家,因此。趙弘潤在向她們提出那個警告後,對方應該不至於會眼睜睜看着他死。
不過在此之前,那就是一個拼骨氣、拼忍耐力的漫長過程了。
別看趙弘潤看似很平靜,可實際上他心中緊張地要死,畢竟羋芮告訴他。那噬心蠱會慢慢啃食他的心,被啃食心臟,那是何等的痛苦?!
冷汗,緩緩從趙弘潤的腦門往下淌。
不得不說,等待是一件非常煎熬的事,更遑論,等待一場噩夢般的折磨。
那簡直,備受煎熬。
時間,慢慢地過去了。
滿心緊張的趙弘潤等待了許久,可他奇怪地發現。自己並未有什麼異常。
“那個噬心蠱……什麼時候發作?”
自翻臉起,趙弘潤首次心平氣和地向羋芮問道。
只見小個子巫女羋芮雙手環抱在胸前,站在趙弘潤面前,居高臨下地注意着趙弘潤的狀態。
在聽到趙弘潤的詢問後,她彷彿也忘卻了方纔二人間的不愉快,困惑地嘀咕道:“奇怪了,按理來說早就發作了纔對……”
“是不是你的蠱蟲過期了?我是說……失效了?”
“怎麼可能!”羋芮緊張地辯解道:“那可是我親手培育的,怎麼可能會失效?”
“可是……”趙弘潤低頭望了一眼自己,語氣莫名地說道:“至今沒有絲毫動靜啊。”
爲了證明她的自信,她索性用短劍割斷了綁着趙弘潤的全部繩索。故意用陰沉沉的口吻沉聲說道:“看着吧,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痛地跪地求饒。”
『要不要告訴她,她那種故意裝出來的奇怪口氣。配合她那張嬰兒肥般的臉,非但絲毫起不到嚇唬人的作用,只是……看起來真的很呆蠢。』
“……”瞥了一眼那羋芮,趙弘潤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腕,識趣地沒有將心中所想說出來,免得刺激到對方。節外生枝。
他並沒有考慮過是否要動用武力強迫對方交出解蠱的藥,畢竟他的武力,對於這兩名巫女而言簡直不值一提,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於是,他背靠着房柱盤坐着,靜靜等待着蠱蟲的發作。
他要讓這兩個巫女明白,用這種手段,是不可能使他屈服的!
可也不知怎麼回事,足足又等了好一會,那蠱蟲還是絲毫沒有動靜。
“怎麼會這樣呢?”
羋芮雙手叉着腰,左腳腳尖不耐煩地點着地面。點完了左腳,她又換右腳點地,臉上的不耐煩之色,越來越明顯。
『難道哥哥我當真天賦異稟,百毒不侵?』
趙弘潤亦有些失神地用雙手摸着自己的胸腹,臉上露出濃濃的詫異之色。
他從未想過,原來自己出了超強的記憶力外,還擁有着一副堪稱百毒不侵的身體。
“嘿嘿嘿……”他忍不住朝着羋芮嘲諷般地笑了笑。
羋芮氣地鼓起了臉,勉強地嚇唬道:“你別得意,過不了多久,就要你好看!”
“你口中的『過不了多久』,究竟是多久啊?本王怎麼感覺,已經過了好久了?”
“唔……”
羋芮咬着嘴脣說不出話來,心中暗暗懊惱自己培育的噬心蠱怎麼會失去作用。
如此,又過了好一陣子,趙弘潤還是沒有絲毫的異常。
這下子,就連那位高冷巫女亦覺得有些驚奇了,起身走過來,疑惑地對妹妹問道:“妹,你真給他下了噬心蠱?”
“真的啊!”羋芮急忙說道:“我跟他都親眼看到的。”
“……”高冷巫女轉頭望向趙弘潤。
儘管這個情形看起來有些怪異,但趙弘潤還是聳了聳肩,明確告訴對方:“她沒說得沒錯。”
“那不應該呀……”高冷巫女疑惑地檢查了一下趙弘潤手背上的傷口,忽然,她問道:“妹,你是不是又拿錯罐子了?”
“怎麼會呢!”可能是被姐姐的話傷到了自尊心,羋芮氣呼呼地從腰間的布帶裏拿出一個竹罐,說道:“姐,你看,這不就是裝噬心蠱的罐子嘛!”
“打開看看。”高冷巫女冷靜地說道。
“還不相信我!”羋芮賭氣地打開罐蓋。右手拿着罐子,將罐子倒置在左手手掌的上方,使勁動了兩下,憤憤說道:“姐。你看,這不是空了……”
說到這裏,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只見一條筷頭粗細,毛蟲般的蟲子掉在她手掌上。它那筷子頭粗細的身軀上,長滿了一根根好似發須般的也不曉得是觸手還是蟲毛,總之讓趙弘潤感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