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親眼目睹趙弘潤毫不客氣地直言喝斥範驫,殿內所有朝中大臣都清楚,這範驫這回絕對要倒黴。
肅王弘潤,那是會甘心喫虧的主麼?
那可是帶着區區兩萬五千名浚水軍,就敢去跟楚暘城君熊拓麾下十六萬大軍廝殺,並且打敗了對方還不夠,還要打到楚國境內去報復的主,似這般“剛硬”作風的皇子殿下,哪怕是在大魏歷代皇子中,那也是絕無僅有。
正如這位殿下去年在浚水軍駐軍營寨所說的:捱了打,勢必要揮拳揍回來,忍氣吞聲,可不附和這位殿下的性子。
因此,殿內諸位朝臣都不難猜測到,這回非凡範驫要倒黴,恐怕戶部都會因此受到牽連。
而此時,趙弘潤已將目光再次投向了戶部度支司司郎何漾:“何漾大人,方纔本王的提問,你可還未回答啊。”
只見那何漾聞言渾身一激靈,下意識地望了一眼左侍郎範驫,見他默不作聲,眼中焦慮之色更濃了幾分。
見此,趙弘潤提高聲音,追問道:“何漾大人?!……你是在無視本王麼?”
“不,不是。”何漾如夢初醒,連連擺手解釋道:“下官豈敢無視殿下,下官……”
見對方吞吞吐吐語無倫次,趙弘潤意識到自己逼問地過緊了,遂放緩了語氣,寬慰道:“何漾大人不必着急。本王並沒有脅迫大人的意思。本王相信何漾大人也是一心爲我大魏着想,哪怕是希望得到那筆錢物,也只是爲了充盈國庫……是吧?”
“殿下明鑑。”聽聞此言,何漾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在稍稍鎮定了些後,說道:“下官以爲,此番擊退楚軍,殿下當居首功,然,我戶部亦功不可沒……想當初爲支持殿下。我戶部亦消資巨大,因此,我戶部希望,殿下能將戰後所得歸一半於我戶部。彌補我戶部的消耗……殿下放心,這筆錢將會投入於我大魏的建設,絕沒有人膽敢染指。”
“唔……”趙弘潤徐徐點了點頭。
事實上,對於何漾的話,他還是比較認可的。畢竟在這場仗中。戶部的確是幫助不小,再者,對於何漾那最後一句着重補充說明的承諾,趙弘潤也比較傾向於給予信任。
想來也是,戶部作爲掌管着國庫開支的部衙,朝中不曉得有多少雙眼睛盯着,尤其是去年新設的御史監,若是當真有人膽敢拿國庫的錢中飽私囊,那此人絕對是活得不耐煩了,因爲哪怕是再貪財的人。都不會有膽子將手伸到國庫去。
只不過,趙弘潤對此還是不滿意,因爲何漾所說的話,並不是他最想聽的。
“那另外一半呢?”趙弘潤神色淡然地問起了他心中最在意的。
“另外一半……”何漾猶豫了。
想來能當上度支司的司郎,何漾也並非蠢材,如何看不出來這位肅王殿下對於方纔範驫所提的分配極爲不滿?
因此,他只說了『戶部希望能得到一半』,至於另外一半,他很識相地沒有提。
只可惜,趙弘潤顯然沒有要輕易放過他的意思。
見此。何漾偷偷觀瞧了一眼趙弘潤的神色,心中着實有些搖擺不定。
不過在轉念一想後,他顯然是想通了:這位殿下連戶部左侍郎範驫都不放在眼裏,想喝斥就喝斥。顯然更加不會在意他這個司郎。
『……』
聽聞此言,何漾面色頓變。猛然擡頭望向趙弘潤那似笑非笑的臉,額頭頓時冷汗淋漓。
霎時間,他不敢再猶豫什麼,咬咬牙,趕忙低聲說道:“另外一半,便請殿下做主。……終歸殿下才是此戰最大功臣,若無殿下,又何來那筆龐大的錢物。”
『嘿!這是打算明哲保身?』
禮部尚書社宥似笑非笑地摸了摸下巴,轉頭望向戶部左侍郎範驫。
正如他所料,那位範驫範大人在聽了同僚何漾的話後,驚愕地瞪大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之色地看向何漾,只可惜後者目不斜視地望着趙弘潤,也不曉得是不是不敢接觸前者的目光。
“何大人言重了,此番戰功,又豈是僅有本王一人?”
在聽到何漾的話後,趙弘潤臉上頓時露出了幾許笑意,吩咐遠遠站在殿內角落的宮女道:“那個誰……替這位何大人添茶。”
“是,殿下。”那名宮女依言給何漾添加茶水。
見此,何漾連聲遜謝。
而與此同時,趙弘潤在滿意地朝着何漾點點頭後,便將目光投向了下一個目標,戶部倉部司郎匡軻。
“匡軻大人,說說你的看法吧。”
“……”匡軻聽聞此言,望了一眼範驫與何漾二人,在微微思忖了片刻後,小心翼翼地說道:“下官以爲,何漾大人所言極是。”
“很好,添茶。”趙弘潤滿意地說道。
在此之後,趙弘潤又陸續詢問金部司郎蔡祿以及戶部本署司郎嚴錚二人,二人在稍稍一猶豫後,便紛紛出言附和何漾。
瞧
見這一幕,戶部左侍郎簡直難以置信,他怎麼也難以想象,之前明明還支持他的那四位司郎,竟突然就改換門庭,站到了另外一邊。
而望着範驫那張難看的面色,禮部尚書社宥暗暗搖頭。
在他看來,這位戶部的左侍郎範驫與那四名司郎,之所以有膽量針對那位肅王殿下,無非就是他們在此之前既未見過那位肅王殿下,還未真正嘗過這位殿下的手段。
看看兵部尚書李鬻,曾經多麼拗倔的老頭,在收了那位肅王殿下一份『厚禮』後,今日,這李老頭可曾對那位肅王殿下吭過聲?
『想在這位殿下手裏強行伸手要東西,也不怕被這位殿下剁了爪子。』
想來這個殿內,可不止只有社宥抱持着這個想法。
而此時,趙弘潤已將目光轉向了範驫:“範大人。輪到你了。”
此時的範驫,面色着實難看,因爲他也很清楚,若是沒有何漾等四名司郎的支持。單單他一人,哪怕他是戶部的左侍郎,也很難達到他所想要的目的。
“殿下當真意欲如此麼?”範驫彷彿感覺有些疲憊不堪,一臉有氣無力的苦笑。
趙弘潤顯然是聽懂了範驫言外深意,淡淡冷笑一聲。
別說這範驫隱晦地提起那位東宮太子弘禮。就算他挑明瞭說,趙弘潤又有何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