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正文————
堂堂大將軍府的府正晁立棟被肅王趙弘潤一腳踹下城西的水渠,這件事迅速被內侍監上報於垂拱殿的大太監童憲。
“童憲,有何消息了麼?”見童憲與一名小太監在內殿門口竊竊私語,魏天子本還以爲『刑部尚書周焉遇害一案』有何進展,遂出言詢問。
見此,童憲遣退那名前來報訊的小太監,來到魏天子身旁,附耳在後者耳畔低聲說了幾句,只聽得後者滿臉錯愕、哭笑不得。
『那個劣子,又幹得這等好事!』
魏天子是又好氣、又好笑,縱使是這位英明睿智的君王,亦料想不到居然會發生這種事。
要知道,剛剛草創新設的『上將軍府』,它的地位可是頗高的,名義上掌管着魏國整個軍方勢力,隱隱有着取代兵部的架勢。
正因爲如此,朝中各部最近對『上將軍府』可是禮遇有加、不敢怠慢,可誰能想到,『上將軍府』的府正,規模位比六部尚書還應該高上半階的晁立棟,居然在大庭廣衆之下,被魏天子的第八個兒子趙弘潤一腳踹下水渠。
更好笑的是,那晁立棟還不會水性,以至於被一干兵衛救上來時,又吐又嘔,好不難堪。
可以預見,經此一事,『上將軍府』顏面喪盡,再難有前一陣子的風光。
“那個劣子……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他在那裏做什麼?”魏天子帶着幾分責怪問道。
童憲聞言低聲說道:“陛下,您忘了?肅王殿下兩日前曾因爲『溫崎』先後到過禮部、刑部以及大理寺,將數月前的『科場舞弊案』的那名學子溫崎提出了大理寺……”
魏天子疑惑地望了一眼童憲。
溫崎的事,魏天子是清楚的,因爲他兒子趙弘潤已與他溝通過。
雖說那溫崎曾擾亂禮部主持的會場秩序,不過魏天子大致也清楚前因後果,只不過這種小事他懶得理會而已。
甚至於,魏天子對那溫崎亦有幾分興致,畢竟不是什麼人都能在禮部考官的眼皮底下舞弊的,更別說還是幫助多人舞弊,助其登上甲榜名單。
從某種意義上說,那溫崎也稱得上是一個難得的人才。
因此,溫崎除了被投入大理寺的監牢以外,就沒有遭到什麼別的刑法,這不可否認也是魏天子手下留情。
否則,單憑『惡意報復朝廷』,就足以判溫崎一個處斬之刑。
“這事……有什麼關聯麼?”
魏天子皺眉問道。
童憲笑了笑,佈滿褶皺的老臉鬆弛了下來,低聲說道:“想來是周尚書遇害之前未曾在這件事上難爲肅王殿下,肅王殿下心中記得這份情誼,因此在得知周尚書遇害之後,連忙趕去……”
聽聞此言,魏天子點點頭略帶幾分笑容地說道:“那劣子品性不堪,卻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童憲一聽就懂了:上將軍府府正晁立棟,那一腳之仇是討不回來了。
想到這裏,他藉機說道:“陛下,要讓肅王殿下負責此事麼?”
這話聽得垂拱殿殿內的大太監童憲以及三位中書大臣暗自偷笑不已。
畢竟,能讓魏天子做出如此妥協的,在魏國那可不多。
而就在這時,就見魏天子輕吸了一口氣,面色逐漸陰沉下來,沉聲說道:“告訴大理寺的徐榮,告訴我兒,此番刑部尚書周焉遇害一事,定要給朕查清楚始末緣由。……無論對方是誰,身份如何,家世如何,一律按『謀逆造反』嚴辦!”
謀逆、造反,這是魏國最重的刑懲規格,犯案之人,輕則滿門處死、重則株連六族,再沒有什麼比這更嚴重的刑罪款項。
因此,聽了這話,殿內其餘四人心中不由爲之一凜。
他們知道,魏天子這回果真是動了殺心了。
而與此同時,大理寺愛卿正徐榮、少卿楊愈,大梁府府正褚書禮,刑部左侍郎唐錚以及右侍郎單一鳴,他們正站在那條水渠旁,滿臉苦笑地看着一干兵衛們將晁立棟這位上將軍府的府正從水渠裏撈上來。
在旁,趙弘潤與衛驕、呂牧等一干宗衛們冷笑連連。
甚至於,穆青還表情誇張地說着風涼話:“殿下,您方纔
那一腳簡直絕了,沒有數十年的功底,可踢不出這一腳啊,乾脆利落,穆青服了。”
話音剛落,其餘宗衛們亦紛紛出言附和。
而見此,趙弘潤顯得很“謙遜”,擺擺手說道:“哪裏哪裏,不是本王踢着好,而是那一位挨地好……”
聽着這主僕幾人的對話,附近幾位官員以及衆兵衛們忍不住想笑,只是礙於晁立棟的顏面,因此一個個努力憋着,險些憋出內傷來。
可憐晁立棟這位名義上的魏國軍方最高上官,方纔被兵衛們從水渠裏救出來後,頭冠也掉了、官服也溼了,活脫脫像一隻落湯雞,非但全身溼漉,而且身上還沾滿了淤泥、水草以及不知名的污垢,模樣要多悽慘有多悽慘。
此刻,這位正趴在地上嘔着腹內的渠水。
足足嘔吐了有好一會,晁立棟這才站起身來,望向趙弘潤的目光中充滿了殺機,凶神惡煞彷彿恨不得將後者生吞活剝。
“趙潤!你安敢這般戲耍於我?!”
隨着一聲氣急敗壞的怒嚎,這位年紀乍看已過四旬的上將軍府府正,張牙舞爪地欲衝上來與趙弘潤拼命,哪裏還有身爲朝廷上官的威儀。
只可惜,他還未衝到趙弘潤面前,就被徐榮、褚書禮、楊愈、唐錚、單一鳴等官員以及一干兵衛們給勸住了。
平心而論,倒不是這些位官員偏袒趙弘潤,而是趙弘潤方纔那一腳實在乾脆利落,以至於附近的人都沒反應過來,只聽噗通一聲,那位上將軍府的府正就落水了。
上回是救援不及,可這回他們豈能看着晁立棟傷害到趙弘潤?朝中誰都清楚,這位肅王殿下如今的權勢是何等的火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