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魏宮廷 >第1076章:審訊
    “可你爲何要在家書中提『肅王軍路經苑陵』這件事呢?”

    新任刑部尚書唐錚冷不丁開口詢問苑陵侯府上的家令酆貫。

    酆貫嚇了一跳,隨即連忙解釋道:“小人也並非刻意提起,小人只是聽說此事,故而在家書中隨意提了一句……”

    “這解釋說不通吧?”唐錚目不轉睛地盯着酆貫,正色說道:“你領着你家小主人上街玩耍,不曾想竟使小主人捲到紛鬥之中,致使小主人頭觸石階、昏迷不醒,當時你多半是六神無主、惶恐不安,竟還有閒情東拉西扯?……在本府眼裏,你家小主人被捲入紛爭一事,與『肅王軍路過苑陵縣』一事毫無關聯,爲何你會在寫信通稟苑陵侯的家信中,扯到肅王軍呢?兩者根本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

    “是、是這樣的……”酆貫聞言有些驚慌地解釋道:“給老爺的書信中,其實分爲兩份,第一封是向老爺稟述近幾日我侯府的家計支度,順便也提了幾句那在期間我苑陵縣發生的大小事;後一份,纔是向侯爺稟述小主人情況的急信……當時小人想的是,不如一起發了吧,故而就……”

    “是這樣嗎?”大梁府府正褚書禮轉頭看向苑陵侯酆叔。

    苑陵侯酆叔點了點頭,認可道:“回稟大人,確實是兩份書信夾送一封送至小侯手中。”

    見此,褚書禮看了一眼唐錚,卻見唐錚卻略一沉吟後,問苑陵侯酆叔道:“能否出示那份家書一觀?”

    “這個……”苑陵侯酆叔聞言面色有些尷尬與遲疑。

    一看他有些難看的表情,在場衆人便猜到,在那封家書中,肯定寫了一些對其不利的事。

    在想通這一層後,唐錚正色說道:“苑陵侯,今日只審此案,本府只爲確認你府上家令的證詞,其餘之事,本府就當沒看見。”說到這裏,他轉頭望向趙弘潤,請示道:“肅王殿下,您看這樣可以麼?”

    事關自己的聲譽,趙弘潤還能說什麼,只得點了點頭,說道:“可以。”

    見此,唐錚轉頭望向苑陵侯酆叔,說道:“苑陵侯現在可否出示那份家書了?倘若落在驛館的話,可請褚大人派大梁府的衙役陪同去取。”

    苑陵侯酆叔聞言遲疑地看了一眼肅王趙弘潤,又看了一眼老家令酆貫,一邊從懷中取出那份書信,一邊說道:“不必勞煩大梁府的衙役了,此信我攜帶在身。”

    說着,他走上前幾步,將手中的書信遞給褚書禮。

    在接過書信後,褚書禮將書信一張張攤開在案上,與唐錚以及徐榮,仔細觀閱。

    正如苑陵侯的家令酆貫所言,這其實是兩份書信。

    在頭一封書信中,記載着苑陵侯今年秋收的收成,從那擁有田地的數量以及高額的田租數字中,不難判斷出,苑陵侯府的確有『兼併土地』、『高貸錢租』的嫌疑。

    更讓大理寺卿正徐榮雙眉緊皺的是,信中還提及了一樁事:苑陵縣有一戶平民因拖欠苑陵府的高額錢租,被苑陵侯的家僕強佔了田地,此人不服,上告苑陵縣縣令,而結果嘛,家令酆貫在信中講得清清楚楚——已『妥善處置,令其不敢復告。』

    這件事從側面證明,趙弘潤方纔直言已收集了苑陵侯一門上下的種種罪證,這事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在明白這一點後,大理寺卿正徐榮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苑陵侯酆叔,讓後者臉上的表情變得頗爲僵硬——想來苑陵侯也清楚,今日若非審理的並非是有關他府上的罪名,單憑這份變相認罪的書信,就足以讓大理寺派出人手徹查他一門上下,按律定罪。

    最終,三位審官看完了書信,將這份家書重新歸還苑陵侯酆叔,這才讓後者懸起的心神落了下來。

    “唐大人怎麼看?”大梁府府正褚書禮詢問刑部尚書唐錚。

    在他看來,他與大理寺卿正徐榮都已上了年紀,腦子已不如年輕人好使,而刑部尚書唐錚還不滿四旬,正值壯年。

    在聽了褚書禮的詢問後,刑部尚書唐錚搖了搖頭,隨即目視苑陵侯家令酆貫道:“酆貫,苑陵侯府上收租的日子,是在哪一日?”

    酆貫拱了拱手,回答道:“是在上月……也就是十月月末之前。”

    “嗯。”唐錚點了點頭,隨即又問道:“你是何時統計了當年的租金?”

    酆貫回答道:“約是今月的初六、初七前後。”

    聽聞此言,唐錚眯着眼睛淡淡說道:“不對吧?倘若果真是初六、初七便已清算得出該年的收成與租金所得,你爲何不及時寫信稟呈苑陵侯?偏偏要拖到今月下旬?……這麼說吧,憑着苑陵侯的田租所得數目,本府相信,那些租農十有八九會拖到月末的最後兩日,纔不甘願地繳納租金……這件事不必隱瞞,本府只需派人去查證一下,便可得知真相。”

    聽着唐錚這隱晦的譏諷,苑陵侯酆叔尷尬而又懊惱,卻不敢發作,只好沉着臉站在那不說話。

    而此時,酆貫在想了想後,似潘然醒悟般解釋道:“大人誤會了,租農、佃戶的所得,是由府上賬房清點的……至於小人所說的初六、初七,指的是已大致收上租金的日期,至於府上賬房具體的清算,是在……小主人受傷前後。”

    “哦?”唐錚眼眉挑了挑,似笑非笑地說道:“也就算說,你家小主人受傷之前,你府上的賬房還未清點出結果?酆貫,你方纔可不是這麼說的。”

    “我……”酆貫臉上露出幾許惶恐,惴惴不安地解釋道:“是、是小人一時糊塗了,記錯了……”

    “這也能記錯?”唐錚眯了眯眼睛,逼問着酆貫。

    隨即,他笑着說道:“好,就當是你記錯了,那麼本府再來問你,苑陵侯府上賬房先生清點出今年收成,究竟是在你家小主人受傷之前,還是之後?……你想好了再說。”

    “是……是在小主人受傷的前一日,小人寫下了前半封家書。”酆貫回答道。

    聽聞此言,唐錚冷笑着說道:“不對吧?你家小主人受了傷,相信你當時六神無主、驚慌失措,必定是回到府上便立即寫下這份家書。……在當時的情況下,你竟然還能記得有半封家書?苑陵侯,看在你府上的家令,對你一家並未一片熱忱啊。”

    “……”苑陵侯酆叔皺着眉頭看着酆貫,一言不發。

    雖然他聽出了唐錚了挑撥之意,但不可否認唐錚說得沒錯,在當時那種情況下,酆貫多半是六神無主、驚慌失措,按理來說是急急忙忙寫下書信然後派人送到手中。

    而在這種情況下,家令酆貫居然還能想起『昨日的半封書信』,這的確有些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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