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魏宮廷 >第1104章:勝負(二)
    此後一個半時辰,溫崎心煩意亂地枯坐在考場上,待等到臨近黃昏,當夫子廟內衆禮部官員們開始收攏考卷時,他這才反應過來,他仍有一些考場舞弊的手段不曾施展出來。

    但是溫崎一點也不懊悔,因爲他覺得,倘若他的猜測準確無誤的話,那麼他已經輸了。

    因此,那些手段用或不用,都已經不再重要。

    “兩位賢兄,咱們去喝幾杯慶賀一下吧?”

    在結束了會試後,介子鴟笑着邀請何昕賢與溫崎。

    畢竟接連兩輪考試,他們三人的座位都緊挨着,這莫非是註定的緣分?

    何昕賢本來礙於嚴格的家規,想要推辭,但通過這兩輪考試考前的接觸,他意識到溫崎與介子鴟皆是滿腹才華的學子,因此罕見地答應了。

    甚至於,他還邀請了唐沮:“唐賢兄不如一同前往?”

    也難怪,畢竟自從睿王趙弘昭離開魏國前赴齊國之後,『雅風詩會』就散夥了,畢竟何昕賢可壓不住那些同樣是出自大梁當地名門望族的子弟們。

    比如當初被趙弘潤戲耍,無意間喊了趙弘潤一聲“爹”的賀崧,此人就是吏部尚書賀枚的孫子,家世比較何昕賢毫不遜色。

    小夥伴趙弘昭遠赴齊國,雅風詩會也散了夥,何昕賢日復一日在翰林署幹着書吏官的活,每日抄書修史,心中難免苦悶,以至於今日遇到了幾位才學毫不遜色於他的考子,心中難免就有了重開雅風詩會的心思。

    “這個……恭敬不如從命。”唐沮在稍稍一猶豫之後,便接受了何昕賢的邀請,畢竟他在禮部當了三年的打雜書吏,自然清楚何昕賢乃是禮部右侍郎何昱的長子。

    而不是因爲趨炎附勢,而是因爲禮部右侍郎何昱在這三年裏亦待他不薄。

    平心而論,禮部的官員,論文采與德品在朝廷六部中皆堪稱翹楚,唯一能在這方面與禮部相提並論的,也只有翰林署與御史監。

    但很可惜,翰林署的學士們一個個都是牛脾氣,清廉之餘難免清高,性格也倔強地不行,實在不是當官的材料,只能在翰林署做做學問;而御史監則因爲是『言官』,因而被拉低了評價,畢竟朝廷六部最怕的就是御史監,誰讓御史監的性質超然,他攻擊你叫做『疏諫』,你回罵他就是『誹謗』,因此,朝中官員看到御史監的官員基本上是繞着走。

    而相比之下,禮部雖然也難纏,但比起翰林署與御史監,那評價可就要高得多了。

    在一番議論之後,何昕賢、唐沮、介子鴟、溫崎等人決定到城內的酒樓喝幾杯,一方面聯絡聯絡同考生的情誼,一方面共同探討一下某位肅王殿下草擬的那份喪心病狂的乙卷。

    一想到那份喪心病狂的乙卷,何昕賢、唐沮、介子鴟這些平日裏對自己的聰穎與才學頗爲自負的考子們,不由地心中一沉。

    因爲乙卷內有些考題,他們別說答題,甚至於連題目都沒看懂。

    比如說加分題的最後一題,通過計算母子二人的歲數,推測『父』身在何處。

    天吶!

    算學題還能當占卜使?

    不得不說,何昕賢、唐沮、介子鴟等人皆被這道題唬住了。

    他們非常懷疑,這道題是不是出錯了,可是仔細想想,似會試考卷這種大事,怎麼會出錯呢?

    換而言之,這其中有他們沒有參透的玄機。

    因此,幾人決定到酒樓內好好探討一番,集思廣益,反正他們幾人皆是過目不忘的奇才,縱使乙卷被收上去了,但是那些題目,仍清清楚楚記在腦子裏。

    “趙兄也是在思考那道題麼?”

    見溫崎在旁不說話,介子鴟好奇地問道,他驚訝地發現,溫崎的面色有些差。

    “趙兄怎麼了?”介子鴟關切地問道。

    溫崎搖了搖頭,他哪裏是在思考乙捲上的題目,他在思考的,是他與肅王趙弘潤的賭約。

    當然這種事情不好在大庭廣衆之下講明,因此溫崎含糊其辭地順着介子鴟的話往下說,表示乙捲上有幾題他也沒有看懂。

    如此一來,其餘幾人的興致更爲高漲了。

    然而,待等他們一行人來到夫子廟門口時,就看到肅王趙弘潤的宗衛長衛驕正站在夫子廟圍牆外的一條小衚衕旁。

    在看到溫崎的時候,衛驕朝着溫崎招了招手。

    心知躲不過去,溫崎在介子鴟與唐沮驚愕的目光下,向幾人拱手道了聲歉意:“幾位賢兄請稍等片刻,在下……有些事要處理一下,片刻就回。”

    對此,何昕賢倒是並不意外,畢竟作爲禮部右侍郎何昱的兒子,其實他在三月那場初試時就已認出了溫崎,只不過沒有聲張而已。因爲他聽說,這名叫做溫崎的學子當年是被某位肅王殿下招攬的。

    “溫兄且去,我等幾人就在這裏等你。”何昕賢微笑着說道:“對了,代在下向肅王殿下問好。”

    溫崎驚疑不定地看了幾眼何昕賢,隨即點了點頭,在介子鴟與唐沮喫驚的目光下,走向那條小巷。

    在那條小巷內,停着一輛馬車,正是肅王府的馬車。

    而此時,趙弘潤正坐在馬伕的位置上,笑吟吟地看着溫崎向自己走來。

    “肅王殿下。”

    走到趙弘潤跟前,溫崎拱了拱手。

    “唔。”趙弘潤點了點頭,隨即笑着說道:“上車再說。”

    聽聞此言,溫崎說道:“在下與何昕賢、介子鴟、唐沮三名考子約好,同去城內酒樓喫酒。”

    “哦?”趙弘潤微微一愣,隨即點點頭說道:“那行,那本王就在這裏說了吧。”說完,他笑吟吟地看着溫崎,問道:“溫崎,你服輸麼?”

    看着面前這位肅王殿下那篤信的模樣,溫崎心中難免有些發虛。

    不過話說回來,單單這樣就被唬住,那他也就不是溫崎了。

    於是,溫崎故作驚訝地說道:“爲何是在下輸了?在我看來,輸的人是肅王殿下才對。”

    聽了這話,趙弘潤哈哈一笑,隨即,他上下打量着溫崎,似笑非笑地說道:“今日本王方纔得知,你竟能寫出那樣的蠅頭小字,歎爲觀止,歎爲觀止啊!”

    溫崎聞言心中咯噔一下。

    在他心中,仍有那麼一絲絲的僥倖,認爲眼前這位肅王殿下沒能識破他的伎倆。

    但趙弘潤這一句話,就打破了他心中僅有的那一絲僥倖。

    “什麼蠅頭小字?”溫崎故作不解地說道。

    趙弘潤聞言也不氣惱,和顏悅色地說道:“當然是寫在恭所內那條扁擔內側的蠅頭小字。……那不是你寫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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