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此時並不在大營中上將羿狐以外,其餘魏武軍的三位大將,即韶虎、龍季、趙豹三人,皆親自出營迎接,給足了翟璜面子。
這也難怪,別看翟璜在天策府的職務只是「參將」,而韶虎、龍季、趙豹卻都是大將軍銜,但要知道,翟璜的這個參將,‘參’的可是他魏國獨一無二‘天將軍’趙潤,那能一樣麼?
說起魏王趙潤自封的這個‘天將軍’,期間倒是還有一段有趣的軼事。
其實最初的時候,魏王趙潤自封的也是大將軍,全稱似乎是「統率大魏諸路兵馬車騎大將軍」,但在臨任命前,本來就對這件事相當不爽的禮部尚書杜宥,提出了異議,因爲在他看來,趙潤這個大將軍,跟韶虎、司馬安、伍忌等人的大將軍職位太容易混淆——哪有君主跟臣子平起平坐的道理?
這倒不是杜宥故意挑刺,畢竟這個時代講究名正言順,倘若趙潤身爲魏國的君主,一定要自封一個大將軍,那魏國的各路大將軍們,就只能上表請求貶官了——因爲他們無論如何都要比君主低一級嘛。
爲了避免這種可能成爲天下笑談的事情發生,內朝在經過商議之後,在趙潤的這個‘大將軍’上添了一筆,改成了‘天將軍’,避免了舉國魏將普遍都得貶一級的尷尬。
如此一來,皆大歡喜,除了禮部尚書杜宥這位老臣仍在背後碎碎念。
值得一提的是,在這件事中,最最興奮的其實並非魏王趙潤本人,而是魏國的諸路兵將們,畢竟趙潤自領天策府天將軍的職務,這從某種意義上說,成爲了魏國上上下下軍職人員的大靠山——在這種情況下,誰還敢說武人不如文人?
不得不說,由於魏王趙潤重武,因此,魏國的兵將地位非常高,比同級別的文人還要高上一些,雖然談不上重武輕文,但至少也極大地改變了因爲武人文化程度普遍較低而導致被人輕視的社會現象。
“勞幾位將軍出城相迎,末將翟璜,實在愧不敢當。”
當日,遠遠瞧見韶虎、龍季、趙豹三人親自出城迎接自己,天策府參將翟璜也很識相,在距離盧城還有幾十丈的時候就翻身下來,並且在隨後與韶虎等人見禮時,也是持後輩禮,讓韶虎、龍季、趙豹這三位老將心中都很滿意。
在寒暄了幾句後,韶虎、龍季、趙豹三人遂拉着翟璜進城,期間說一些諸如「翟參將一路趕來辛苦」之類的客氣話。
不過事實上嘛,翟璜冒着天寒地凍從雒陽趕來泰山郡,途中倒也的確艱辛。
在進城時,翟璜也曾注意城內的建築,據他觀察,這座城池似乎曾被人放火燒過,以至於城內的諸建築,隨處可見火燒的痕跡,除此之外,魏武軍的士卒還在城內搭建了許多兵帳以及木屋,用以士卒的居住。
“齊國的田耽,還真是果斷啊……”翟璜笑着說道。
“可不是嘛。”
魏武軍上將韶虎搖了搖頭,回頭指了指盧邑的城牆,苦笑着說道:“這座城池的城牆,好歹也有三、四丈高,當初尚未抵達此地時,我跟龍季他們說,攻陷了無鹽固然值得慶賀,但接下來的盧縣,纔是一場硬仗,沒想到到了這裏,齊國的田耽早就卷帶着城內的百姓撤退了,臨走前還放了一把火把城內燒地乾乾淨淨……”
“這正是他的高明之處。”韶虎頗有些感慨地說道:“倘若他貪心於盧邑城外這一撥的稻穀,我軍就能及時抵達,將他堵在城內……”說罷,他甚是遺憾地搖了搖頭。
不得不說,齊將田耽在九月前後果斷放棄防守盧縣,這確實大大出乎了韶虎、龍季、趙豹等人的預料,在他們看來,田耽就算是看在盧縣城外田地裏那些即將成熟的稻穀的份上,怎麼也得守到十月中旬左右吧?
可是那田耽倒好,連盧邑帶城外的田地一同放火給了少了,以至於待十幾日後魏軍姍姍來遲時,只看到一座焦城,以及城外的一片焦地。
這徹底打破了韶虎原先的戰術安排,以至於在後來的大半個月內,他只能叫麾下的魏武軍儘可能地恢復城內的建築,至少給士卒們準備過冬用的屋子——畢竟這次的對手乃是齊國的名將田耽,縱使是韶虎,也不敢誇口說能在年前擊敗後者。
毫不誇張地說,田耽這一招,讓魏武軍最起碼浪費了一個月的時間。
隨後,翟璜便跟隨韶虎、龍季、趙豹三人來到了城內的帥所——一間臨時搭建的木屋。
在木屋內,韶虎等了爲了給翟璜接風,早已準備好了一些菜餚,還有幾壇產自上黨的烈酒。
可能是見翟璜有點發愣,韶虎眨眨眼睛說道:“今日只是爲翟參將接風,平日裏我等是滴酒不沾的。”
翟璜聞言微微一笑,也不在意。
軍中滴酒不沾,其實也未見得全是裨益,畢竟酒這東西,能活絡血液、使人興奮,所謂酒壯人膽,臨戰前灌兩口酒,縱使新兵也能豁出性命浴血殺敵;而在平日裏,尤其是對於在天寒地凍的環境下在外巡邏的士卒而言,酒甚至比棉衣還要重要。
是故,只要不是喝得酩酊大醉、耽誤了正事,魏國的軍隊基本是不禁酒的,甚至於,還會額外給士卒發放一個水囊用來裝酒——當然,反過來說,倘若一旦發現酗酒耽誤了正事,魏軍的軍紀也是絕對不會寬恕的,輕則鞭撻、重則剔除。
因爲是戰場先前,因此,招待翟璜的酒菜也並非很豐盛,大抵只有一些醃肉、醃菜、肉乾等常見的軍中菜餚,除此之外,韶虎還命人宰了幾隻在附近山林抓獲的野味,讓這桌接風宴,稍微看起來豐盛些。
酒過三巡之後,韶虎開始旁敲側擊地試探翟璜此番的來意:“翟參將,你此番趕來前線,莫非是陛下有何指示麼?”
聽聞此言,龍季、趙豹二人皆有意無意地看向翟璜,神色稍稍有些緊張。
這也難怪,因爲他們自從九月前後‘接收’了這座被田耽一把火燒掉的盧縣以後,就幾乎再沒有任何進展,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當然會有所緊張,畢竟他魏武軍,那可是他魏國名義上的「第一精銳」,在魏人當中的名聲還要壓過商水軍。
“陛下?”翟璜笑了笑,說道:“陛下的指示不早就送到諸位大將軍手中了麼?……「拿下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