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魏宮廷 >第263章:轉折點【二合一】
    一個時辰後,釐侯韓武坐在廷獄監牢的拷問室,面色陰晴不定地看着不遠處正被嚴刑拷打的幾名獄卒。

    經過他的查證,正是這幾名獄卒被魏國的細作買通,暗中加害了莊公韓庚。

    “啊——”

    “釐侯饒命啊——”

    “小的也是逼不得已啊……啊!”

    只見那幾名獄卒,每名獄卒皆有兩名韓武的護衛用浸透了水的皮鞭照顧,幾度被打地死去活來。

    事實上他們早已認罪,並供出了事情的經過:昨日晌午,有不明底細的賊人帶着幾包銅銀找上了他們,威逼利誘,迫使他們將幾名賊人的同伴帶入監牢,藉機將莊公韓庚害死。

    然而,即便這幾名獄卒已供認不諱,但釐侯韓武仍會下令停止施刑,彷彿要活生生將其抽打至死。

    其中原因,就在於釐侯韓武此刻怒火中燒:就是這幾個愚蠢至極的蠢貨,推動了魏人的奸計,將他韓國推向了火坑。

    而就在這時,有一名護衛進來稟報道:“釐侯,衛卿馬括來了。”

    釐侯韓武瞥了一眼刑房的門口,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守在刑房門口的護衛將衛卿馬括放入進來。

    片刻之後,衛卿馬括大步走入刑房,在看到那幾名正接受拷打的獄卒時,他微微一愣:“釐侯,您這是……?”

    釐侯韓武長長吐了口氣,站起身示意馬括跟着他來到隔壁的刑房。

    自韓王然臨時前將國家託付給韓武之後,韓武迫於肩膀上的巨大壓力,整個人就逐漸變得疑神疑鬼,說得好聽是事必躬親,說得難聽點,他信不過絕大多數的人,認爲那些人會因爲當前的局勢而向魏國暗通款曲。

    但是衛卿馬括,倒是釐侯韓武少數信任的人之一,因爲馬括乃是他弟弟韓王然生前的心腹近臣。

    “馬括,你爲何會來廷獄?莫非是聽說了什麼?”

    在來到隔壁的刑房後,釐侯韓武問道。

    只見馬括微微猶豫了一下,說道:“下官聽城內傳開謠言,說釐侯昨日將莊公抓到廷獄,且……”他偷偷看了一眼釐侯韓武,欲言又止。

    “且什麼?”釐侯韓武看似平靜地問道。

    馬括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硬着頭皮說道:“且最終將其拷打至死……”

    聽聞此言,釐侯韓武並未像馬括想象的那樣動怒,相反,韓武悵然地嘆了口氣,苦澀說道:“此事城內已然傳開了麼?”

    聽了這話,馬括很是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喫驚地問道:“釐侯,難道您當真?”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釐侯韓武。

    他實在不明白,要知道莊公韓庚爲人處事並無張揚霸道,跟康公韓虎截然不同,此人的存在,按理來說對釐侯韓武不存在任何威脅,他實在想不通釐侯韓武爲何要加害韓庚,而且還是在國家面臨最大威脅的當下。

    在馬括震驚的目光下,釐侯韓武悵然嘆了口氣,低聲說道:“非你想的那般,而是……”

    說着,他便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馬括。

    馬括聽了恍然大悟:“原來是魏人的奸計。”

    說實話,馬括並不認爲釐侯韓武當時的反應是否過於激烈,誰讓莊公韓庚他自己刻意掩飾了那名魏人細作的事呢?換做是他,他也會起疑。

    要怪,就怪設計這場陰謀的那名魏人實在是太過於狡詐陰狠,環環相扣且果斷將莊公韓庚害死監牢之內,同時在城內傳播「釐侯韓武害死莊公韓庚」消息,讓下令將韓庚抓到廷獄的釐侯韓武有口難辯。

    “是我的過錯。”

    釐侯韓武揉了揉眉骨,頗爲疲倦地說道:“可恨未曾看破魏人的奸計,致使落到這等局面……”

    衛卿馬括張了張嘴,本想勸說釐侯韓武幾句,但事實上就連他也覺得,這段時間釐侯韓武過於疑心,就彷彿在韓武眼中,薊都城內到處都是隨時會投靠魏國的叛逆。

    想了想,他岔開話題說道:“事已至此,釐侯再懊悔亦無濟於事……問題在於,眼下該怎麼辦?”

    “你指的是樂弈麼?”

    釐侯韓武看了一眼馬括,旋即惆悵地說道:“事實上,我方纔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我想來想去,魏人設計使我‘害死’韓庚,最大的可能就是要離間樂弈,甚至將其策反,想來是因爲近段時間,樂弈在上谷郡對魏軍造成了不小的阻礙……”

    說罷,他詢問馬括道:“馬括,依你看在,國內可有足以取代樂弈者?”

    馬括聞言一驚,他豈會聽不懂釐侯韓武的言外深意。

    他立刻勸阻道:“釐侯,萬萬不可,若釐侯撤換樂弈,纔是中了魏人的詭計。……依下官之見,釐侯不妨主動派人將此事告知樂弈將軍,此事釐侯並無太多過錯,其惡皆在魏人,想來樂弈將軍亦是明事理的人,他定會理解。”

    『你要讓我將這個國家的‘希望’寄託在樂弈的‘明事理’上?』

    釐侯韓武看了一眼馬括,旋即沉默不語。

    事實上他也明白,馬括的觀點是正確的,魏人設計害死莊公韓庚的目的,不就是爲了離間他韓武與樂弈二人麼?

    此時,韓武的護衛長韓厚來到了這間刑房,拱手說道:“釐侯,那幾名獄卒皆已嚥氣。”

    釐侯韓武點點頭,心中稍稍是消了一口惡氣。

    不過一想到昨日那名翻出莊公韓庚府邸逃亡的魏人細作仍在在逃,他心中又頓時被怒氣所填滿。

    在跟馬括談亂了片刻後,釐侯韓武返回了自己的府邸。

    在回到書房後,韓武獨自一人在屋內來回踱步,權衡着利弊。

    誠然,就連他心底也覺得馬括的觀點是正確的:他並沒有加害莊公韓庚的意思,只是不慎中了魏人的奸計,被扣上了殺害前者的污名罷了,只要他向樂弈透露實情,樂弈不見得會因此懷恨在心。

    可……萬一呢?

    要知道,上谷郡乃是他韓國最後的防線,而樂弈正是這道防線的統帥,若是樂弈像元邑侯韓普那樣,因爲「莊公韓庚冤死於廷獄監牢內」這件事暗中私通魏軍,那絕對他韓國來說,就是徹徹底底的災難——他韓國最後的軍隊,或將被樂弈一手葬送。

    當然,這個可能性其實很小,但是,仍讓釐侯韓武近乎抓狂。

    倘若,萬一果真發生了這樣的事,他該如何向已故去的弟弟韓王然交代?

    回想起韓王然臨走前將這個國家託付給自己,釐侯韓武就感覺坐立不安。

    當日,釐侯韓武足足權衡了一個時辰,而最終還是決定撤換樂弈——他無法坐視樂弈有一絲一毫背棄韓國的可能性,寧可棄而不用,也不敢將其擺在至關重要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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