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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元邑侯韓普率領麾下元邑騎兵,立刻出城追擊逃亡的太后周氏與韓君韓佶。
而此時,太后周氏已帶着長子韓佶與次子韓斐,在釐侯韓武的心腹護衛韓厚等人的保護下,乘坐馬車抵達了北燕郡境內,在經過「土垠(yin)」縣境後,抵達「海陽」。
海陽,乃是北燕郡爲數不多的港口之一,雖然韓國此前並未在此駐紮水軍,但倘若只是想弄一艘前往齊國的船隻,倒也並非是一件難事。
在抵達海陽縣後,韓厚不敢過多停留,當即派人弄來一艘比較大的船隻,旋即將太后周氏與韓佶、韓斐兄弟二人請到了船上,除此之外,一同上船的還有來自宮內的幾名宮女、內侍,以及韓厚手底下的護衛們。
海陽與齊國,只是相隔一個「北海」,因此從海陽乘船出港,只需徑直向南,便可抵達齊國沿海,既路程並不遠,亦不至於迷失方向。
在乘船出海時,韓厚在心中暗暗祈禱,祈禱此行前往齊國,途中前往別撞見魏國的湖陵水軍。
事實上,此時魏國湖陵水軍,有大半都在韓國的內河——也就是海河一帶,但也不能保證是否有湖陵水軍在海面上巡邏,畢竟據韓厚所知,在一個月之前,魏國湖陵水軍仍與他韓國鉅鹿守燕縐率領的殘存水軍,在北海境內交鋒。
或許,上天果真沒有站在韓國這邊,好巧不巧,太后周氏乘坐的船隻,在駛出海陽後,沒過兩日,正巧就撞到了魏國湖陵水軍的船隊。
當時,待遠遠看到那皆懸掛着魏字旗號的十幾艘虎式戰船與二十餘艘艨艟時,韓厚簡直要絕望。
而此時,這支湖陵水軍也注意到了這艘船隻,派出兩艘虎式戰船、四艘艨艟圍了過來。
『怎麼辦?』
縱使是穩重如韓厚,此刻亦不禁有些六神無主。
雖說他有心叫船伕強行衝過去,可問題是,對方那可是魏國的戰船啊,萬一強闖不成,反被魏軍擊沉,他日九泉之下他該如何向釐侯韓武交代?
“莫輕舉妄動。”
韓厚一邊下令船上的護衛們鎮定,一邊立刻轉身走入船艙,將這件事稟告太后周氏:“太后,前方發現魏國的水軍。”
在聽到韓厚的稟告後,周氏亦難免有些慌亂,連聲說:“這可如何是好?”
見此,韓厚便對周氏說道:“素傳魏軍治軍嚴明,甚少傷及無辜,事到如今,我等唯有喬裝成平民,或可騙過魏軍。”
周氏連連點頭。
見此,韓厚便立刻又回到夾板上。
此時,那兩艘虎式戰船與四艘艨艟便圍住了船隻,正勒令船上的衛士將船帆收起。
看着魏國戰船上那些可怕的拋石機與連弩,韓厚只得老老實實地照辦。
旋即,兩艘虎式戰船一左一右將這艘船隻夾在當中。
“爾等是何許人?”
一名魏軍的將官跳上船隻,開口質問。
見此,韓厚便假稱道:“我家主人是北燕郡人士,正準備前往齊國省親。”
那名將官朝着船上左右瞧了瞧,見是一艘普通的船隻,心下不以爲然,面無表情地說道:“叫船上的人都到甲板上集合。”
片刻後,船上的所有人都集中到了船板上。
此時,只見那名將官的目光在周氏的臉上肆意的打量,口中問道:“這個小婦人,便是你口中的主人?”
從旁,或有幾名魏軍士卒吹了吹口哨,用目光盯着周氏與其身旁的一干宮女,叫周氏的面龐不由地浮現緋紅之色。
“是……”韓厚雖然心中惱怒,卻仍按捺下來,懇求道:“還請軍爺高擡貴手。”
那名魏軍將官亦彷彿有些心動地盯着周氏等衆人,心中亦難免有些心猿意馬,但礙於魏國嚴明的軍紀,倒也沒敢做出欺男霸女的事來,只是過了一番眼癮。
而就在這時,又有一艘虎式戰船駛了過來,且這艘虎式戰船的船頭,在其包裹鐵板的位置還銘刻着「成皋」兩字——顯然,這是湖陵水軍中魏將周奎所在的旗艦,成皋號。
“他們是什麼人?”
閒着無事的魏將周奎,站在船頭問道。
不得不說,也算周氏、韓厚等一行人命不好,近兩日魏將周奎率領船隊出海,本是要搜捕燕縐的殘餘水軍,只可惜燕縐行蹤不定,周奎搜捕了兩日,也沒發現燕縐的蹤跡,於是乎乾脆就在這一帶候着,看看燕縐是否敢再來進攻。
沒想到,卻意外撞見了韓國的太后與新君韓佶。
“北燕郡人士?前往齊國省親?”
周奎上下打量着甲板上的周氏,忽然搖頭說道:“此水域暫時封鎖,爾等從哪來,便回哪去吧!”
事實上,他倒不是刻意爲難周氏、韓厚等人,他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職責,封鎖北海海域上的消息而已,儘可能地不讓齊國得知目前韓國的真正處境——畢竟打敗韓國之後,湖陵水軍的下一個進攻目標,即是齊國。
聽了周奎的話,韓厚不禁着急起來,懇求道:“這位將軍,且行個方便,感激不盡……”
周奎聞言皺皺眉,不悅說道:“休要多話!即刻返航……”
就在這時,有幾名負責搜查船艙的魏卒,從船艙內急匆匆地跑出來,將一個包裹遞給周奎:“將軍,您看這個……”
周奎翻看了一下,愕然看到包裹內竟有韓國君主的印璽。
此時,韓厚亦看到了周奎手中的印璽,心中暗叫不妙,一狠心,便欲衝到周奎面前,挾持這位魏國將領,反而還沒走出兩步,就被許多魏卒用軍弩給瞄準了。
“別動!”那名將官厲聲喝道:“再敢踏前一步,就以襲擊我大魏軍卒的罪名格殺!”
魏國的軍紀規定,士卒不得濫殺無辜,但倘若有人明顯表露敵意,也可以立殺之,並且判處無罪。
看着對方殺氣騰騰的模樣,韓厚麪皮抽搐了兩下,楞是沒敢動。
此時,周奎看看手中的韓王印璽,再看看韓厚,旋即又將目光落在這艘船的‘女主人’太后周氏身上,臉上逐漸露出幾許莫名的神色。
他感覺,自己閒着沒事在海域上停泊,似乎是逮到了一條大魚的樣子。
想了想,他對周氏問道:“小婦人,你果真只是北燕郡的民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