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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後,趙弘潤一行人乘坐船隻,從商水邑出發,抵達了大梁南邊的祥符港,並在下船之後,乘坐馬車抵達了大梁的南城門。
闊別一年餘載,大梁乍一看並無多大改變,依舊是那般巍峨繁華,只是在城門口值守的衛士,不再是趙弘潤印象中那些穿着灰色布衫的兵衛,而是一羣手持長戈、身穿着墨色甲冑的衛士。
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這些墨甲士卒,即是雍王弘譽在吸納了浚水軍、成皋軍、汾陘軍後擴編的「十萬禁衛」,亦是如今大梁的京畿衛戎軍隊。
當趙弘潤與羋姜乘坐的馬車緩緩駛向城門口時,便有值守的禁衛迎了上來,一名隊率模樣的士卒朝着駕駛馬車的宗衛種招比劃了一個手勢,將馬車攔了下來。
這也難怪,畢竟趙弘潤乘坐的這輛馬車是由船隻從商水運過來的,馬車的車廂上僅僅只是紋刻着一個「肅」字作爲字號。
這時,同樣坐在馬車上的宗衛高括下了馬車,與那名禁衛隊率交涉了一番,也不曉得高括究竟說了什麼,那名禁衛隊率眼眸中便露出了憧憬的目光,招招手當即示意放行。
於是,馬車毫無阻礙地駛入了城內。
“殿下,回王府麼?”
在馬車駛入城內後,種招撩起車簾詢問着趙弘潤,他口中的王府,即是大梁城內的那座肅王府。
趙弘潤思忖了一下,點頭說道:“先回王府吧。”
於是種招駕駛着馬車朝着城內的肅王府而去。
在此期間,趙弘潤撩起車廂的窗簾,窺探着城內的街道與路上的來往百姓。
整體感覺,大梁城的變化不大,彷彿雍王弘譽把持大梁,對於城內的百姓並無多少印象,原本如何生活,現如今也是如何生活。
唯獨街道上時常遇到的一隊隊墨甲衛士,才讓趙弘潤得以反應過來,這是雍王弘譽治下的大梁。
大概半個時辰後,馬車緩緩停在肅王府的府門前。
趙弘潤下了馬車,將環抱着幼子趙衛的正室夫人羋姜扶下了馬車,隨即仰頭打量着眼前這座府邸。
此時,宗衛長衛驕已走到府門前的臺階,砰砰砰地叩響了禁閉的府門。
“誰啊?”
府內傳來了一聲詢問,隨即,府門吱嘎一聲打開了,只見開門的門人瞧見站在府外的宗衛長衛驕後,忍不住激動起來:“衛驕大人?是肅王殿下回來了麼?”
隨即,待等得到衛驕的點頭肯定後,這名門人欣喜若狂地跑到府內報喜去了,以至於當趙弘潤與羋姜邁步走入府內的時候,在府邸內留守的二十幾名肅王衛還有若干家僕,皆紛紛從府內深處趕了過來,向趙弘潤與羋姜行禮問安。
“本王不在府上的這段時日,辛苦諸位看家護院。”
趙弘潤朝着這些府上的府衛、家僕拱了拱手,在後者連稱不敢的遜謝中,與他們寒暄了一番。
而就在這時,宗衛長衛驕領着一人走入了府內,趙弘潤仔細一瞧,發現來人正是雍王弘譽身邊的宗衛長周悅。
“周悅,拜見肅王殿下。”
周悅笑着說道:“雖然肅王殿下並未回覆那封書信,但太子殿下卻相信肅王殿下定會前來,故而前兩日,就囑咐大梁各處城門的禁衛,一旦肅王殿下入城,即刻上稟……這不,方纔得知肅王殿下已入城,太子殿下特地派卑職前來恭迎。”
聽到周悅口稱「太子殿下」,趙弘潤不禁有些恍惚,愣了半響這才反應過來:雍王弘譽,早已是監國太子的身份。
“原來如此……”趙弘潤恍然地點點頭,問道:“雍王……不對,太子現下在垂拱殿?”
“正在垂拱殿處理政務。”周悅點點頭,隨即笑着說道:“太子囑咐卑職傳告肅王殿下,說待會晌午,太子當親自登門拜訪……”
“既然如此,本王便在府上恭候太子。”趙弘潤笑着點了點頭。
在閒聊了幾句後,周悅便提出了告辭,趙弘潤遂示意衛驕將前者送到府外。
此時,穆青、褚亨等幾名宗衛,正指揮着府上的家僕將那幾輛馬車的行禮搬到府內,唯獨高括若有所思地看着一隊從府門前經過的禁衛。
“怎麼了?”
在送走了周悅後,衛驕瞧見高括那副模樣,好奇地問道。
只見衛驕朝着漸漸走遠的那隊禁衛努了努嘴,似笑非笑地說道:“僅一會兒工夫,我就瞧見了三隊禁衛在附近遊蕩巡邏……”
聽聞此言,衛驕的面色亦變得嚴肅起來,皺着眉頭看向漸漸走遠的那隊禁衛。
見衛驕表情這般凝重,高括笑了起來,拍拍衛驕的臂膀寬慰道:“我就隨口一說,不必過於擔心,這附近,也有咱們的人。”
衛驕點了點頭,不過看似仍有些不安,因此叮囑高括:“務必謹慎!”
花了約一個半時辰,宗衛們將裝着行禮的箱子搬到府內,打理了一下住處。
待等到晌午時分時,雍王弘譽果然在一隊禁衛的保護下,乘坐馬車來到了肅王府,與趙弘潤相見。
待等趙弘潤得知消息後迎出來時,雍王弘譽已帶着一隊禁衛走入了府內,正好與趙弘潤撞上。
只見他走上前來,一把抓住趙弘潤的手臂,笑着說道:“弘潤,好久不見了!”
似這般熱情的招呼,倒讓趙弘潤顯得有些不適。
他暗暗打量眼前的雍王弘譽,或者說,如今應該稱之爲太子弘譽。
只見在趙弘潤面前的太子弘譽,頭戴玉冠、身穿墨色錦服,衣袍上有一條四爪蛟蟒騰雲而起,栩栩如生。
不過最讓趙弘潤在意的,還是太子弘譽腰間玉帶上懸掛的那一柄寶劍。
說實話,魏國的大貴族受中原的「君子文化」影響較深,認爲君子不應該沾染肅殺之氣,因此,自重身份的他們大多數情況下都會避免接觸刀刃,很少會自己佩戴寶劍,一般都是在腰間懸掛玉佩,以至於有時候憑玉佩的成色、大小以及造型,大致可以推斷出對方的身份地位——似太子弘譽這般棄玉佩劍,非常罕見。
趙弘潤不得而知,這是否也算是一種訊號。
但話說回來,棄玉石而佩利劍的太子弘譽,的確是讓他感到了幾絲壓力,感覺眼前這位曾經的雍王兄又陌生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