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雨薇坐在院子裏，在那裏揮着水彩畫畫。
畫架下面，擺放着很多幅已經畫好的畫。山水的，印象派的，朦朧派的，還有具象派的。詭異的，誇張的，魔幻的，唯美的，還有三維的，什麼風格都有。
華錦看了看，似乎是畫得很好了。
“我在網上看到，有個畫展。”戚雨薇對華錦說。
“什麼畫展？在哪裏？”華錦問道。
“就是吉隆坡。是國內和東南亞聯合的一個畫展。是東南亞繪畫藝術聯合會組織的。”戚雨薇說。
“哦，你想參展嗎？”華錦聽戚雨薇的意思，是這樣的。
“是。我有很多畫，我想挑選一幅去展覽一下。”戚雨薇說。
這是戚雨薇的一個計劃。她裝作毫不介意的樣子，內心緊張得很。她擔心華錦不同意，她的計劃就落空了。
華錦想到戚雨薇上次在那個畫展上還拿了獎。她的作品最終要出去闖市場的，也想讓她有機會去參加一下展覽。愛情會耽誤事的，華錦沒有想到戚雨薇是有目的的。
“不過不可以用你的名字。筆名可以。”華錦還是防着戚雨薇。
“隨便什麼名字。我就是想看看我的畫有沒有人感興趣。”戚雨薇說着，指着那些畫，“華總，您看看那幅畫好？”
華錦不是很懂畫。他看了看，說道：“這個你來做決定吧。”
華錦這麼說，正中戚雨薇下懷。她取出來一幅畫假裝看了看，說“這幅吧”，然後又取出一幅，說，“要不這幅？”
“華總您覺得，那幅畫好呢？這兩幅中間您會喜歡哪一幅？”戚雨薇將兩幅畫放在一起，讓華錦挑選。
華錦看了看，風格不一樣。他沒法判斷，說道：“你自己喜歡哪一幅？這個你說了算啊！”
戚雨薇猶疑了一下，指指其中的一幅，說道：“那就這幅吧。”
華錦拿起畫看了看。就是一幅普普通通的畫。主打顏色用的是綠色和藍色，十分明豔的顏色，畫的是鄉野之間的荷塘和蓮葉。但是整體風格卻朦朦朧朧，畫風很詭異，似乎就是那種不對焦的感覺，可能屬於印象派吧。
華錦自己觀察了畫面的周邊。畫布背後乾乾淨淨，一塵不染，周邊也邊框分明，圖片裏面也很渾然一體，沒有暗號、小字或者潛藏的什麼信息。
“好，謝謝你。”戚雨薇說。
戚雨薇沒有想過：一個隨時隨地準備殺死自己的人，還管自己作業有沒有做完，或者藝術有沒有機會？他只需要把戚雨薇控制在這裏，斷絕所有的消息就可以了。
但是華錦沒有那樣做。這種做法當然是出於愛。戚雨薇已經習慣於這種愛了。她覺得華錦這樣做理所當然。他一直就是這樣做的。或者他是出於一種興趣或者癖好。
她的計劃難度很高。完全就是一種僥倖。她自己也不相信能夠成功。
那是一種繪畫的語言。接收者就是曾一行。
曾一行除非真的到了東南亞來參加這個畫展，並且成功地看到戚雨薇的畫作。這是第一步。
第二步，曾一行心裏，還愛着戚雨薇。還對這個相戀四年的女友有着非同一般的興趣和感情。
這兩步，都是無法預測的。也許曾一行根本就沒來。也許曾一行剛好沒看到這幅畫。因爲戚雨薇是無名小輩，她的作品即使參展，也是放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裏面。
如果曾一行真的來了，並且看到了戚雨薇的畫——繪畫是有語言的。不管戚雨薇用什麼樣的筆名，曾一行一眼就能看出戚雨薇的畫。
字如其人，畫也如其人。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識別戚雨薇的畫風，熟悉戚雨薇的用筆，能夠認出戚雨薇的畫作的人，就是和她相戀了四年的曾一行。
兩個人在一起畫畫畫了多久？戚雨薇在用心畫畫的時候，曾一行就在她旁邊指導。告訴她怎麼用筆，怎麼用色？下筆出了什麼問題？毛病在哪裏？曾一行是行家，是天才，對戚雨薇再熟悉不過。他能夠看出戚雨薇的畫作是一幅怎麼樣的語言。
這一點，華錦是矇在鼓裏的。他不懂這些。
華錦認認真真檢查了戚雨薇的畫作。他擔心戚雨薇借這個機會給外面送信。沒有發現任何破綻，他纔將畫作交給裝裱師，裝裱好去參加展覽。
“已經送去展覽了。舉辦方好像對你的畫很有興趣。”華錦對戚雨薇說。
“哦。”戚雨薇有心沒心答應了一句。